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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他在满殿的烛光中,看到他的母后像一片落叶,也像将开未开的玉兰在风里摇摆。
惨白的脸,僵紫的唇,她不知道死了多久,身体像地上的积雪一样冷。
谢珩眼神渐渐变得危险锋利,他高声质问:“儿臣怎么不懂!”
帝王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那朕最优秀的儿子,也要像朕一般逼死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话犹如当头悬着的利剑,落下的瞬间,骨头都能劈断。
谢珩目光森然,猛地踉跄一步:“儿臣说过,是生是死,只能儿臣自己说了算。”
“儿臣绝不会成为父皇那样的人。”
帝王眼里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像是谢珩的报复:“你母后自缢,是因为她中了情蛊,而朕的血是她唯一的解药。”
“而你作为他唯一的孩子,蛊毒便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这也是你为何这么多年查下来,都抓不到真凶。”
“从你出生起,朕就在担忧你身上的蛊虫何时会成熟。
所以你母后对你严苛,朕也不太愿与你亲近,朕就怕哪一日你身上蛊毒爆发,需要的是朕的血。”
帝王越发咳得厉害,看向谢珩的目光,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样子:“朕年纪大了,不可能与你一辈子同行,若是药引,最好能有一个年岁相当的人。”
说到这里,帝王像是自嘲:“但是你说得没错,你母后并不爱朕。”
“而朕爱她,爱得要疯了,朕拿齐氏逼迫她,杀了她未婚的夫君,朕亲手对她下了蛊毒。”
“你看到头来,她宁可自缢也不愿日日面对朕。”
御书房落针可闻,只剩帝王越发剧烈地咳嗽:“朕得了蛊毒,灭了漠北赤狄部,这世间不会再有解药,除非作为药引的那个人自愿献出心头血。”
取心头血必死,这和杀人没区别。
谢珩得到了他想要的所有答案,他的失态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没有犹豫,转身出了御书房,翻身纵马出宫。
冰冷的风刮在他脸上,鼻腔因为过于剧烈的呼吸,全身的血都在往脑袋上涌,胃里的血翻到喉咙又被他咽回去。
风尘仆仆,他终于回到她的身边。
天明前。
一队十人为一组的骑兵小队,砸开玉京的城门:“雍州急报,请速速回禀陛下。”
帝王是在睡梦中被贴身伺候的太监喊醒的,人还未清醒,那断断续续的哭声,让他一下子睁眼。
“何事?”
宫人跪在帐子外,声音磕磕绊绊:“陛下,太子殿下重伤,由三皇子殿下亲自护送回来。”
‘哐当’一声巨响,有重物砸在地上。
“快,快来人,陛下吐血了。”
内侍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就要出去喊人。
“回来,朕让你回来。”
帝王脸色蜡黄,只让人拿了帕子把嘴角的血擦干净,“伺候朕穿衣,让人把青盐和三殿下叫来。”
青盐低头跪在地上,谢三一如既往不着调,见了人也不跪,拿了桌上的糕点张口就吃:“饿死爷了。”
“怎么回事。”
帝王只看青盐。
青盐不敢隐瞒,只能一五一十道:“太子殿下毒发需要用血,殿下不忍伤害姑娘,亲手挑断了自己的手脚筋脉。”
帝王身体本就不太好,这几年一直强撑着。
听完青盐的回答,他脸色顿时绀紫,连咳都咳不出来,捂着心口直喘个不停,几滴鲜血从他唇角流出来:“他疯了,他简直是疯了!”
帝王大大喘了一口气,一双手撑着桌面数次挣扎都没能站起来:“谢三,他是你兄长,你为何不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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