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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找个地方坐坐”
——艾西礼坐在窗边,看着伙计手脚麻利地将碗碟铺开,沉默片刻后开口:“老师。”
夏德里安正用热水涮碗筷,闻言转过头,“怎么?”
艾西礼以一个相当艰难的语气问:“……我们还要吃吗?”
“十点了。”
夏德里安理所当然道,“可以吃午饭了。”
艾西礼:“……”
他已经撑得有点思维涣散,忍不住开始神游,他看着伙计把茶杯注满,在水汽中恍恍惚惚地想:军部好像真的有人因为消化不良报过工伤。
一杯热茶被推到他面前,艾西礼抬头,看见夏德里安示意他面前的茶杯,“助消化的,喝一点。”
艾西礼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讲话,夏德里安又说:“先不要喝冰水,刺激肠胃,我怕你待会儿吐出来。”
艾西礼体会着几乎顶到嗓子的饱腹感,非常老实地拿起了茶杯。
菜还没上,夏德里安开始嗑果盘里的瓜子,边嗑边说:“朱雀坊的饭店大多是广州人开的,也有其他地区的商人,但还是以广州菜为主。”
艾西礼说:“我听说广州人都不太能吃辣。”
夏德里安似乎想到了什么,乐道:“是不行。”
“老师去过广州吗?”
艾西礼问。
“去过一次。”
夏德里安道,“不少年前的事了。”
他铺捉到艾西礼眼中浮现的好奇,清清嗓子,开始讲述:“广州确实是当之无愧的万城之城。
“进广州之前,所有外国船要在远海处引水挂号,我记得那个时候是深夜,甲板上突然有人大叫,说能看到广州了,很快所有人都挤到了船边。
“那个其实时候距离岸边还很远,但已经能看得到广州城。
好多人都从栏杆上伸出手,往外抓,因为从夜间看过去,广州真的像一座金山,仿佛伸手就能抓到满把的金子。”
艾西礼:“金山?”
“那其实不是金子。”
夏德里安笑了笑,说:“是灯。”
“无边无际的,布满整座城市的灯火。”
“朱雀坊没有高楼,远东的建筑大多是木质结构,房屋通常不会建得太高。”
夏德里安说着掀开窗边竹帘,细雨洒了进来,“但是广州的工匠用泥金的抬梁一层层搭上去,楼可以建得非常高。
我还记得那个晚上我在远海处看到了一座翘角高楼,高得几乎像是从天上倾泻下来的,楼背面是巨大的满月。”
“后来进城之后我听人说,那是八十一楼,广州最高的建筑。
每年都会有人登楼,最好的武者或者最好的诗人,武者会在楼顶饮酒舞剑,诗人会把自己所有的诗从楼上抛下去,有时候豪商也会凑热闹,从楼上往下倒的除了酒和诗,还有磨成细粉的金铢。”
艾西礼听得入了神,夏德里安继续道:“我那个时候还不太会讲广州话,但是广州有很多人都会外语,他们称为洋文。
外国人在广州很常见,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过粤海关,下船,到广州城外的使馆街上,很难想象那是个远东城市,街上的建筑看起来就像选帝侯大街或者慕德兰的随便哪条大街——甚至能找到类似萨赫的咖啡馆。
后来我听说使馆街也叫番禺街,是专门为远航商人准备的驻地,很多使馆都由十三行商人出资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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