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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武器管控严厉,再如何热络交结,京城这些六七品的主簿、员外郎们不敢牵扯进武器库买卖。
余庆楼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民间私自买卖、官府查缴的精铁器尽数买下来。
能买多少是多少。
“去年秋冬传遍京城的精铁武器倒卖大案?和余庆楼无关。”
方响扛了几轮严刑拷打,依旧死活不松口。
晏容时提审过他一次。
方响当面自嘲地道:“若有交结贵人,悄无声息弄走满库仓精铁火器的本事,余庆楼又何必连民用的铁耙、盗匪用的飞爪都收?老夫又何必在余庆楼里一待二十年?归国领功荣养不好么。”
()
说得虽然不好听,确实像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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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长不绝的细雨里,晏容时取过另一摞供状。
这摞供状是十一郎近日坐镇兵部,跳过上头的兵部尚书和两位兵部侍郎,从官衙主事的五品兵部郎中以下、直到八品承务郎的几百号官员挨个排查提审,录来的口供。
边境长期有战事。
朝廷倚重兵部,年年拨下大笔开支。
兵部养出了一大群老油子。
这些每日过手六部来往庶务的低品阶官员,一个个提起库仓里消失的大批精铁武器便哭诉叫屈:
“兵部记录在册的武器数目,和京畿三处库仓里的实际数目,从来就没有对上过。”
“几十年了。
兵部里人人皆知,这就是一笔陈年烂账。”
“不止库仓里的武器数目和在册数目对不上,各处禁军、厢军的实际人数,边境配发马匹数目,从来都对不上。
下头报上来的数目原本就不实,我等身在京城,又如何核实?”
“兵部惯例,每逢大战前夕,只需调拨去边境的武器数目符合调令即可。
若清点数目不够便紧急赶工赶制。
至于库仓里到底囤积了多少武器,册子上的数目多少,没人当真。”
人人过手都拿一点。
人人都觉得自己无辜。
消失了整片海,怎能责怪海边只舀了一滴水的人呢。
厚厚大摞供状最上头三份,是兵部尚书和两位兵部侍郎的录状。
去年新调来兵部的右侍郎年轻气盛,就是他察觉京畿三大仓囤积的精铁武器亏空了一整仓,把事情捅了出来。
兵部左侍郎已经在兵部坐镇十年。
当着紧追不舍的十一郎,沉默良久,说了句:“武器库仓亏空之事,其实,早在二十余年前,晏相当政时期,就已如此了……”
坐镇兵部二十年的兵部尚书沉默了更久,最后说:“水至清而无鱼……”
十一郎早晨亲自来大理寺移送供状时,人就坐在对面。
眼下青黑,瘦了一圈,狭长眼里泛起阴沉幽光。
“听听看,七郎。
这帮老油子推来推去,推到二十多年前,你祖父头上去了。”
大理寺吏人奉上清茶,十一郎冷笑连连。
“所以,根本没有所谓‘突发’的‘精铁火器倒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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