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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那日,阳春延宕了许久的雨终于停了,人与茶都迎来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晴天。
行李与预备带回清州的东西一箱一箱地宅子中抬出,相继装上随行的马车。
至于二人乘坐的那辆,被时易之换成了一辆琉璃华盖的,相较从前在湄洲匆匆买下那个,要宽敞了不知多少。
华盖买车内还嵌有玲珑多宝格与紫檀多屉柜,每一处都摆放收纳着不同的东西,为了应付逐渐冷下来的江南,车中还铺上了一层厚软的长毯。
驾车的车夫也成了新的面孔,换成了时易之当初从清州带出来的自家人,至于从前的那个,时易之给了一大笔钱,遣着人回湄洲了。
广寒仙瞧着面前崭新的一切,却并未展露出太多的惊喜,只是问:“旧的马车呢?”
“东西都搬了过来,那辆旧的,放于阳春的宅子中即可。”
时易之答。
时易之到底还是没吃过苦的,时家乃江南一带的巨富,哪怕是随行装行李马车,都是专请舆人打造的。
因而与之相比,当初他在湄洲匆匆买下的那辆确有几分潦草。
所以如今有了更好的,他又怎么能让广寒仙再忍受那些呢?
广寒仙斜觑了时易之一眼,意味不明地说:“好歹也陪了我们这么久呢,时少爷竟如此喜新厌旧么?”
“这……我……”
时易之也不知怎就扯到了这话上头。
但转念一想,广寒仙是个重感情的人,随手买的小被子都心心念念,乘坐了那么久的马车舍不得也是应该的。
便答道:“你既喜欢,那便一同带回清州,不碍事的。”
广寒仙:……
“好,好。”
广寒仙扶着马车笑了几声,点了点头。
“我是喜欢的,劳烦时少爷了。”
时易之惦念着广寒仙喜欢,也就没让人在旧的马车内装东西,只将那把摔坏的中阮包着放了进去。
他沉吟半响,最后又唤人把从前那个大箱子给抬入了新的马车中。
——既然念旧,那便都留着吧。
那床绣着呆傻兔子的小被子,是最后被装上新马车的。
广寒仙甫一上车,就惊喜地将它给抱入了怀中。
“原来还在呢。”
可与小被子久别重逢,他却没急着叙旧,而是先默不作声地将时易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一副很不信任的表情。
随后才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每一个边角每一个缝线都没有放过,甚至还凑近闻了闻味道。
在确定它确实安然无恙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我还以为时少爷这么久都不给我,是真的因为它长蘑菇了呢。”
“怎,怎会呢?”
谈及此事,时易之暗自生出几分心虚,开始面不改色地说假话。
“连下了许久的雨,被褥潮湿,我让人去好好地打理了。”
“喔——”
广寒仙拉着长音,意味不明地将再看了时易之一眼,随后给自己铺展开被子,慢慢地盖在了身上。
“竟是如此吗?那倒是我冤枉时少爷了。”
时易之不自然地笑了笑,从多屉柜抽出了一包甜味的零嘴,细致地打开后递到了广寒仙面前,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移开话题。
广寒仙也确实有那么好哄,接下了零嘴就真的没再说小被子的事情了。
只是才往嘴里送了一个,广寒仙又突然停下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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