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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在钦天监任职的父亲因急病去世,按照规定,应该由兄长江朔华承袭父业,入钦天监为官。
只是那时候江朔华才十三岁,年岁尚小,天子便准许他守孝三年后,再应召入朝。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两年前,江朔华忽然意外失明,找了许多大夫,医治了半年多都还没有办法治好。
屋漏偏逢连夜雨,三年孝期一满,当今圣上一纸急召,责令兄长即日起进入钦天监任职。
江望榆早已写好一份奏疏,奏请天子看在兄长失明眼盲的特殊情况上,再宽恕一段时日,暂缓入朝。
可传诏的司吏压根不接奏疏,还说圣上宽宏大量,已经准许江家守足三年孝期,而不是像钦天监的其他官员,至多只有三个月的孝期,莫要不知足。
对方步步紧逼,半点不肯通融,强硬要求兄长第二天就去任职。
抗旨不遵是死罪,欺君之罪也是死罪。
江望榆看着眼盲行动不便的兄长,再看看镜子里自己与双生兄长相似的面容,一咬牙,干脆假扮兄长,进入钦天监。
至此已有一年又五个月。
江望榆用力攥紧手,牙牌尖角刺入掌心,泛起刺痛,她倏地一松,从过往的回忆里清醒过来,起身进屋补觉。
补觉补到午间,江朔华还没有回来,她和董氏两人用过午饭,再帮忙打扫家里。
等到申时正,她收拾好东西,离开家,直接赶往西苑。
一如往常地进宫,与上一班轮值的同僚做好交接,她抱着记录册与毛笔,守在观星台。
太阳西落,天色渐黑。
江望榆拿着火折子,依次走到观星台周边的石灯笼前,点燃里面的蜡烛。
最后一盏宫灯位于台阶口,她看着里面的蜡烛亮起,收起火折子,一道阴影忽然凑近,照落在石灯笼上。
她浑身一颤,脚下迅速往后倒退两步,扭头看过去。
竟然是昨天的那个少年。
他仍然穿了身暗绿色圆领官袍,干净整洁,头发不似之前凌乱,梳得整整齐齐,露出端丽雅致的面容,没有戴官帽,只以一根普通发簪束起。
他站在原地,朝她伸出手。
“昨夜多谢赠伞相助,现在特来归还。”
他神色平静,目光温和,语气也是一样的温和,细听声音又好像含着一丝嘶哑。
江望榆定定心神,看向对方,看清他握在手里的油纸伞,不由一愣。
伞是市集上最普通的油纸伞,伞面、伞骨用的不是什么名贵材料。
送伞的时候,江望榆纯粹怀着行善积德的心思,压根没想过对方会还伞。
踟蹰片刻,她见他还保持先前的动作不变,只得接过油纸伞。
她悄悄打量他一眼,旋即捧着记录册,依次去记录观测仪器的内容。
忙完一圈,江望榆发现他还站在原地,视线似乎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她捏紧册子边缘,琢磨接下来要开口说的话语,先压低声音,以便听上去像几分男子的声音,用词比最开始的时候更加文雅客套。
“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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