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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舔了舔嘴唇,眼神就快要粘在半块馍上,却还是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不吃了,万一你待会儿饿了呢?那个,水我给你打好了,你等下洗洗脸,早点睡!
我先走了……”
“恩人慢走。”
沈京墨嗓子甜又柔,虽然此刻微有些喑哑,却依然很动听。
少年被她这轻轻柔柔的一声弄了个大红脸,嘿嘿笑着往外走,险些一头撞在门框上。
等到陈川柏离开,沈京墨站起身来,临水自照,才发现自己一脸的泥浆已经干涸,比她以为的还要脏,跟个小花猫似的,连原本的模样都看不出来了。
作为一名高门贵女,以这样的形象示人是相当失礼的。
她慌忙将巾子泡进水中打湿,一点一点地擦起脸来。
***
屋外,雨小了许多。
陈家低矮的院门被推开,身形健硕的男人披着蓑衣走了进来,直朝着东边那间屋子走去,边走边摘斗笠。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掉转方向进了西边的屋子。
陈川柏正无聊地趴在一条凳子上看蚂蚁搬家,见到男人进来,忙跳了起来,接住男人脱下来的斗笠和蓑衣放到地上晾着。
“哥!
那个姐姐醒了,不过今晚估计得睡你那屋了。
你是和我挤一张床,还是和爹挤一张床呀?”
陈君迁睨了他一眼,笑着弹了他的脑门一下:“当然是我睡你的床,你睡凳子。”
陈川柏甩开他的手:“陈虎子你忘恩负弟!
我分你床睡,你却想独占整张床!”
听见陈川柏这么叫自己,陈君迁忙捂住了他的嘴,眼神瞟向东边,压低声音威胁:“说过多少遍了,外人面前不许叫我虎子!
还有,那叫忘恩负义。
怎么学的?乱七八糟的……”
陈川柏却趁机咬了他的手心一口,挣脱出来就往外跑。
陈君迁虽然冒着雨,山上山下来来回回地背着许多上了年纪、雨天走山路不安全的叔婶们跋涉了半夜,眼下已经有些疲惫,但还是十分配合地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去追陈川柏。
追到门口,却和正要进屋的父亲陈大撞上了。
父子两人一见面,登时一个调头往屋里走,一个后脚紧跟着就追了进来,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再三劝导起来。
“虎子啊,昨天沈三郎的信就到了,送到你的县衙去你也不听。
那是你未婚妻,你俩定了娃娃亲的,怎么能说不娶就不娶了呢?!
那我们陈家成什么人了?”
陈君迁一脸不耐烦地走到桌边,他爹就跟到桌边。
陈君迁蹲到墙角,他爹就跟着蹲在他眼前,充满希冀地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
最后他干脆大喇喇往床上一躺,也不顾一身的雨水和一脚的泥,闭上眼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还嫌弃地抹了把脸。
“这一顿吐沫横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这雨是您站山顶上下的呢。”
陈君迁这一副死活不听劝的样子,气得陈大手直哆嗦,痛心疾首地指着他呼号。
“你不就是惦记着那张画里的美人吗?可那是画,画!
谁家好人拿张纸板板当老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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