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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酉时的天还大亮着,头顶上的太阳明晃晃的晒,人群在演武场上训练时,不知道谁唤了一声「王爷回来了」,一群人便匆忙起身跪下行礼。
一声声「见过王爷」之中,有新来的兵没有忍住,偷偷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每一个大陈的兵,都听说过镇南王的英勇事迹,那是站在权利顶峰的人,没有人不想知道这样的镇南王的模样。
新兵偷偷抬眼,一眼望过去,便瞧见了一位高大挺拔的将军。
他穿着精铁长靴,长靴裹着小腿,往上是粗壮的大腿肌肉,一眼看过去便知极为有力,再往上是强壮的腰,此人一身墨色武夫长袍,身上佩以精铁护腕,腰侧悬刀,压在悬刀的手上老茧密布,甚至可以透过墨色的锦缎织布隐隐看见其手臂上的肌肉轮廓。
再往上,是一张肃严冷峻的脸。
那张脸轮廓冷硬,眉高鼻挺,有鹰视狼顾之相,一双单眼轮廓锋锐,眸底深邃而平静,像是南疆二十四山里最深的沼泽,只需要碰上一眼,便能将人吞噬进去。
额间有一道旧伤贯穿眉眼,一眼望去颇为狰狞,年岁大概三十上下,身量并不似是年轻人一般单薄,反而透着山岳一般的厚重,成熟,硬朗。
他敏锐极了,新兵的目光一看过去,他的目光便锋利的直刺回来,那新兵心惊肉跳的垂下眼,便再也不敢抬头。
「今年的新兵都太小,还没教什么规矩。
」一旁跟着的副将瞧见了,便跟着低声赔笑道:「回头属下去打罚了去。
」
楚珩并不回声,只沉默的穿过院墙,回到了他的住处。
跟镇南王久了的人都知晓,镇南王少言寡语,从不与人玩笑,也甚少与人言谈,在他这里,只有重复严苛的军规。
他每日在外除了打仗就是练兵,唯一的空闲时候便是坐在书房中看信。
长安没有那么多信往来,镇南王便看看以前的信,秦禅月在长安城的日子繁花似锦一日接一日的过,但镇南王在南疆的日子却仿佛被固锁在了很多年前,从未变过。
平日里副将是不敢来叨扰镇南王的,但今日,他却多了几分胆子,笑盈盈的与镇南王道:「长安今日来了两封信呢,都是从忠义侯府来的,定是大姑娘惦念您呢。
」
楚珩的脚步几不可察的顿了顿,随后又如往常一样,穿过高大的院门,经过一排排冷冽的私兵,行进一间简朴的房间中。
房中地表以木板搭建,其内有一书案,一床榻,榻间整整齐齐的摆放一套被褥,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他走到案前站定时,书案前已经摆上了两封信。
高大挺拔的将军站在案前许久,低头瞧着那两封信。
信分两封,但他只需要垂眸一扫,便能看出来那一封是秦禅月写的,那一封是柳烟黛写的。
柳烟黛出身苦寒,不曾读过什么书,字也写的磕磕绊绊,但秦禅月不同,她的字是锋芒毕露的瘦金体,和她这个人一样。
楚珩瞧见了她的字,便好像看见了她的人,他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几岁的时候,娇娇俏俏的姑娘,见了他便躲,倚门回首,偷把他来瞧。
过去的记忆柔软了他的眉眼,那双锋利的眸中似是多了几分泠泠的,蜜水一样流淌的东西,他缓缓抬起手,慎而又慎的将她的信封拆开。
她许久不给他写信了,妹妹大了,早就不听哥哥的话,也不愿意跟哥哥说话,似是怕惹远在长安的秦禅月讨厌,所以他的动作又轻了几分,慢慢的拆开了手中的信封。
信上的东西却并不温情,秦禅月写的每一个字里,都夹杂着血泪和恨意。
一瞧见信封上的字,楚珩眼底里的那些温润的柔光转瞬间便消散,他抿着唇,一字一字的将这封信读过,一张面已阴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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