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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直接在天子脚下置业的高官贵胄,寥寥无几,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
其中最为人所知的,便是先帝唯一的女儿、当今天子的妹妹——
昭宁长公主。
姜老头领会了她的言下之意,稀松眉毛拧了起来。
马车入了长乐坊坊门,不多久便稳稳停下。
前头传来杜昉的声音,语气温和:“孟师傅、姜师傅,咱们到了,请下马车。”
孟桑护着自个儿的辅料箱子,钻出车门,向杜昉借一把力,稳稳当当落了地。
守门的阍人一见是杜昉,连忙侧身让他们进去。
杜昉带着两人从后门入了宅子,一边领先半个身位引路,一边笑道:“方才驾车时隐约听见孟师傅的话,估计您也猜着了,此处正是昭宁长公主府。”
“先前去姜记食肆的是我家阿郎,昭宁长公主独子,任国子监司业。
据姜师傅所言,您在国子监食堂做活,兴许见过我家郎君?”
初闻此言,孟桑有些诧异,按照姜老头的性子,不应当与刚见的人说这么多事。
不过,回想杜昉此人留给她的印象,不装腔作势、不拿乔,很是和善近人。
倒也不难理解,为何姜老头在短短片刻相处之中,就能放下大半戒备。
至于国子监的司业……倒是听监生提起过几句,一位姓卢,一位姓谢。
前者年过六十,家中子孙满堂,不日便要致仕。
想来昭宁长公主今朝不过四十余岁,杜昉口中的阿郎只能是那位谢司业。
孟桑摇头,笑道:“我日日在食堂,哪里见得着司业大人呢?”
揭开这茬,话头又转回今日活计上头。
杜昉忧愁道:“近日来殿下胃口不好,眼瞧着日渐消瘦下去。
阿郎孝顺,便请来诸多有名庖厨,为殿下烹饪佳肴。
然而来者众多,却无一人做出的吃食能入殿下的眼。”
说着,杜昉笑了,期许道:“孟师傅您是唯三由阿郎亲自上门请的,除了宫中御厨,另一位可是丰泰楼的大师傅,想来您的手艺必然不比这两位差。”
丰泰楼的曲大师傅,原本也是御厨出身。
出宫后,他在东市开了这间酒楼,一跃成了长安城最顶尖的庖厨之一,名声赫赫。
只是他年岁渐长,几年前起便将灶台上的活儿悉数交给自己徒子徒孙,轻易不出手。
若想请动他出山,亲自烹饪各色佳肴,要么权势过人,要么一掷千金,二者择其一。
孟桑来长安两月,倒也听过这位鼎鼎有名的同行,微笑着谦虚了几句。
天下庖厨众多,各有所长,各有所好。
而她是沾了上辈子的光,晓得许多后世才会逐渐出现的菜肴做法,以新颖、新奇取胜,才得了一片立足之地。
若要当真论起手上硬功夫,孟桑自觉还是不如人家几十年老庖厨的经验老道,故而从不曾骄傲自大,只一心扑在如何做出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上。
三人一路往里走,绕开静湖、穿过园子、走重重回廊,最终到了庖屋所在。
孟桑瞧着四周郁郁葱葱的竹林,将庖厨两面围住,不禁暗叹一声。
果真是贵胄府邸,连满是油烟气的后厨都装扮得如此雅致,享心悦目。
不过此景落在她这样的俗人眼中,根本欣赏不了几时,光惦记竹筒饭是何滋味了!
杜昉喊来这处管事的,仔细交代许多。
大意为孟桑二人由郎君亲自请来的庖厨,待会儿无论他们要食材还是人手,都得一一配合,不可仗势欺人、故意拿乔。
谢青章的贴身侍从不多,杜昉是其中之一,一言一行传达的都是府上郎君的意思,管事自然不敢怠慢,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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