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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座空间不算大的营帐,用来安置本营三百余名晋臣及其家属,显得格外拥挤。
帐中的气氛很压抑,死寂一般,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挨着他,一名官员将口粮分给妻、子,本就不多,分在三个人身上,就更少了,根本不足饱腹。
孩子不大,但看起来很懂事,两只眼睛很清澈,哪怕肚中饥饿,也不吵不闹地,只是紧紧地缩在母亲怀中。
这名官员魏仁浦认识,原本是大理寺的一名主簿。
见他这一家子的状况,魏仁浦叹了口气,将手中剩下的半块饼递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说话。
拿着半块饼,官员愣下,但很快悲从心来,一面将饼分给妻子,一面哭出了声。
哽咽的哭声,似乎带有传染性,很快,原本死气沉沉的营帐,充斥满凄凉的哭泣。
直到,被巡察的契丹军吏,粗暴地镇压,转而暗暗垂泪。
魏仁浦没有哭,默默地待着,他只是有些庆幸,在去岁契丹人南下之时,提前将妻子送回卫州老家去了,他的三子,去岁才在东京出生。
若不是彼时的预见,恐怕今日,必将连累家小。
要知道,这一路来,已经有不少官员亲属,因为这迁徙路上的煎熬,或病死,或累死,或饿死......
思及亲人,魏仁浦坚强的面相上终于有了些柔色,尤其想到家中老母,心头却是无限怅惘。
其父早亡,家中贫苦,母亲独自将他拉扯大,供他读书,完成学业。
想当年,泪别老母,济大河南向洛阳时,曾立誓,若不显达,不复渡此。
然而,在石晋朝廷蹉跎了这么多年,仍旧只是一刀笔吏,虽小有些名气,却无可自豪之处。
到如今,为契丹所掳,竟至朝不保夕的境地,想来也是悲苦自知。
等魏仁浦被唤去整理草料时,安阳城又爆起一阵喊杀声。
战鼓擂鸣之声,哪怕隔得甚远,也听得十分清晰。
忙活间,魏仁浦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朝西望去。
这几日下来,已是第四次进攻。
安阳此时的情形,经过传播,魏仁浦心中也已有所了解。
耶律德光不允城降,又役使降卒冲城的做法,直让魏仁浦心中寒。
耳闻西面传来的冲杀声,魏仁浦面上浮现出一丝悲戚色,他本是一个宽仁的人。
心中愤然叹息道:“好狠辣的辽主,这是欲以此城,害我汉兵的性命啊......”
“动作快点!”
只走了一会儿神,边上的监管军吏巡到此处,朝魏仁浦呵斥道。
魏仁浦回过神,迅地收敛起所有情绪,投入到工作之中。
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此时,只能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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