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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霄也并未多说,拿着戒尺一边看书,一边继续往前走,余光流过那个雾粉色身影时,下意识提起了戒尺。
只是又分明觉察到她身上有灵气流动的气息,他侧首看去,见她确实是在掐诀打坐。
这等勤勉,可真是少见,不知能撑上几天。
颜浣月周身有禁制隔绝干扰,不闻外物,只引导体内五行灵气顺着灵脉运转。
一片带着肃杀沉敛之气的银白悠悠流转于她周身,逐渐化作一片玄黑潭水,她浸于其中,被暗流裹挟着任意东西,缓缓沉降。
她能吸收转化的灵气不足,这小潭很快到了底,刚刚冒出绿芽儿的藤蔓喝干了潭水,渐渐长高,抽出柔嫩的枝芽,依偎在她怀中。
饱含生机的清新气息源源不断地渗入她灵脉之中,忽有小小的火苗从它根底烧了起来,火光虽小,却光明而旺盛,充满希望的气息
它温暖而坚定,是那么令人着迷,颜浣月希望它烧得再盛大一些,那火越烧越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许多,颜浣月不断聚力试图吸取更多灵气做它的燃料。
恰一息之间,只觉灵海一阵翻涌,灵气无法正常流入五行灵根,洪水一般全顺着她的水性灵根冲了进了水性灵脉之中,激得她气血翻涌,只觉喉间一甜,口中已漫上血腥气。
她抿唇缓缓睁开眼,余光看到一片微微浮动的山岚色衣摆,其人垂下握着书的手,往大门处摆了摆书卷。
颜浣月提裙起身,向顾玉霄略一颔首,这才绕到前方出了门。
门外夜月清明,玉兰绽香。
韩霜缨正静静地坐在树下的高椅上,指尖微动,操纵着两片花瓣厮打在一起,所用术法皆是今日众人在青云台上所用。
今日虽胜负既定,她却在操纵着代表败方的花瓣,用同等修为下不同的术法去攻击胜方,所用术法变幻莫测。
震雷引水诀中生十二天火诀,根本难以猜测到她一招之中究竟何为虚晃,何为真招,在那一片被压制下的方寸之境前,仿若一位气定神闲的世外真仙。
颜浣月忍着灵海处隐隐的痛楚,立在檐下望着韩霜缨的背影,看着灵力幻化的光晕在玉兰树下明明暗暗,撕裂迸溅。
她曾许多次这般看着这些人,这些宗门之中无法企及之人。
她幼年时,韩师姐还未开始在心字斋做讲读,却已显名于灵修界中。
那些年,天衍宗韩霜缨几乎拿尽了各宗门同阶弟子试炼的魁首。
像是面对一座高大而遥远的山峰,她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师姐总是有些畏惧,但却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敬服与向往。
在她六岁那年,韩师姐再度夺魁。
她站在无字峰绝顶处,北望无数群山藏伏,若苍龙匍匐于后土,伺机扑杀北辰。
南窥辽阔无垠之广袤原野,万里烟霞横照,南北西东,浩气荡荡。
她为此间壮阔涤心荡魂,拿着低龄弟子用的小木刀兴高采烈地与空气搏杀,对十二岁的虞照说:“将来我要同韩师姐一样厉害。”
幼年时的向往总是纯粹,好像只要自己想成为什么,长大了自然而然就可以达成愿望。
虞照坐在矮石上,一边擦拭着长剑一边漠然道:“长得没有豆芽高,想得倒比天还远,昨日见螳螂打架,都比你有模有样。”
她拿小木刀劈着风,反驳道:“我会长大的,等我长大了,我就会很厉害。”
虞照提剑劈净了一片青草,走到她身边,手按在她的脑袋上等了等,平移到他腰带附近的位置,
“看,你怎么长也永远高不过我,虞氏少有修为高过夫郎的妇人,你也不必,况且纯灵之体要吃的修行之苦,可比一个五灵根要多得多,你这一生,注定只是一个平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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