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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秦屿,追杀我的人是我唯一的徒弟。”
秦鹤洲说。
既已是羽春楼主,江湖上树敌无数,自有其他名号用来行走江湖,秦屿是他最常用,也是最喜欢的。
“他为什么要杀你?”
钱青问。
秦鹤洲阖目,覆在被褥下的手无意识地触上小腹:“我杀了他全家。”
钱青不解道:“奇了,你杀了他全家,竟还敢将他留在身边收为弟子?”
“为什么不敢?”
秦鹤洲说,“我的武艺也曾独步江湖,他手无寸铁,软弱可欺。
猎人若是外出打猎,猎杀母鹿后发现有小鹿存活,也会愿意把小鹿带走养在身边,而不会提防小鹿替母鹿报仇。”
钱青笑了起来:“那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到如今的地步了。”
“为什么?”
“因为你忘了你那弟子是人。
人有七情六欲,知善恶,有执念。
鹿有亡母之仇,却深知斗不过人,所以只能认贼作父,久而久之安于现状也就忘了仇恨。
但人却会逆流而上,只要找到时机,即便知道必死无疑,也会不计后果地去尝试。
你将你那弟子当作鹿的那天,便已注定会有今日。”
听了钱青的话,秦鹤洲后知后觉,豁然开朗。
他原本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看着长大、用心护在身后的徒弟,为什么会成了这副模样?
他总以为赵鸣筝早都忘了过往。
秦鹤洲只记得崔云山庄勾结敌国是罪有应得,却忘了那堆叠在血雨中的尸身,每一具都是赵鸣筝的至亲骨血。
秦鹤洲没有亲人、挚友,他不懂亲人的含义,因而无法理解至亲在眼前被杀是一种怎样的血海深仇。
无法理解的事情,便无法设身处地,更不会因此产生提防。
他想起八岁的赵鸣筝,那样稚嫩弱小,总是胆怯地躲在自己身后,时常半夜惊醒。
秦鹤洲并不擅长安慰人,更不懂如何与孩子相处,只能坐在赵鸣筝床前,看着他。
那时,秦鹤洲以为自己保护了赵鸣筝,却从未想过,自己才是对方的梦魇。
想到此处,秦鹤洲觉得身上隐隐抽痛起来。
他猛地弯身,护住小腹,片刻后意识到,此刻作痛的并非小腹,而是胸腔内那颗跳动的心脏。
“那你为什么要杀你徒弟的全家?为名?为利?还是为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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