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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伢儿,这里都是给你存的嫁妆钱。
你如今长大了,京城人多地大,确实比咱们老家村落更容易寻到好人家。
我想好了,等搬家安置妥当,就托媒婆问询问询,如果有年纪合适、踏实能干的般配人选,你就嫁了罢。
娘体体面面把你嫁出去。”
应小满听着听着,眼底渐渐溢出泪花。
“娘……”
义母抬手替她抹干净眼角,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又急忙把包袱重新打开,从边角里掏摸出一块陈年布料。
厚实的上好织锦料子,新织时或许是朱红,历经多年清洗褪色,显出现今的旧粉色泽。
但放在灯下仔细去看时,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精美绣工。
“这块料子一直和替你攒的嫁妆放在一处,今天索性都拿给你看看。
伢儿,这是你爹把你抱回家当天,你亲娘给你留的襁褓。”
应小满吃惊地把旧襁褓接在手里,捏了捏柔软料子。
眼角残余的星星点点泪花唰地流成瀑布。
夜风吹过庭院,阿织捧着羊乳坐在西屋窗前的矮方桌边上。
羊乳少见,回程路上应小满记挂着阿织身子不壮实,绕路去羊奶铺子专门买来的一囊。
东边屋里传来哭声。
起先还隐隐约约,后来母女哭在了一处,哭着哭着忘了压抑,声音陡然大起来。
应小满呜呜地哭,“娘,你不要我了?”
义母呜呜咽咽,“谁不要你了,娘才舍不得你嫁出去。
但你这伢儿打小长得扎眼,家里留不住,还是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罢。
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好过整天遭什么鱼市浪荡儿,什么城东雁二郎,什么官船贵人,什么三条巷冯员外之类的惦记。”
应小满又哽咽几声,哭声忽然一停,“三条巷冯员外是谁?”
“哎,怕你生气,娘瞒着没敢说。
上次牙婆趁你不在家时偷偷摸上门寻我,说三条巷的冯员外在鱼市见过你一面,从此念念不忘,开价五百贯,想把你聘回家做小妾!
我当即叫上隔壁杨嫂子,两根洗衣棒槌一顿痛打,把那贼婆子撵出去了。”
义母哽咽说,“以前家里有你爹,我这辈子没跟人动过手,那贼婆娘气得我头一回动手……”
“呜呜呜娘……”
母女俩感动地抱在一处。
拥抱的身影透过半敞窗棂,明晃晃映在小院里。
西屋里坐着的阿织听得似懂非懂。
“西屋七哥,阿姐哭得好惨,因为婶娘在骂她吗?我要不要去婶娘屋里?”
七郎起身从灶上取来奶囊,把阿织杯里的羊乳添满,撩袍坐回矮桌边,似笑非笑地继续拨弄着鹅卵石:
“不是骂,在谈心。
她们在谈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去打扰,继续喝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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