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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张家刚受朝廷褒奖,侍中又升祔了太庙,阖家都跟着水涨船高,自然气性也比往常大些。
况且公子的院子还是得有人管着,少夫人不着家,说出去也不好听,夫人还是纡尊降贵去一趟吧,先把人哄回来,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陈夫人听了也觉有理,自己坐在圈椅里缓了两口气,才又道:“罢了,总这么耗着不是办法,万一当真在娘家住上几个月,回来的时候我安哥儿连祖母都不认得了。
再说我还受人之托呢,早晚得登张家的门。”
范妈妈有些不解,“受人之托?受了谁之托呀?”
陈夫人道:“昨日不是去了安宁郡公夫人设的茶局吗,席上延康殿大学士的夫人私下和我说起,要给她家二郎说合一门亲事。”
范妈妈哦了声,一下便想起那位学士公子来,“上年入冬刚死了夫人,这就要续弦?”
陈夫人点了点头,“到底还年轻,总不能一直鳏着。”
“这么说来,是瞧上张家的姑娘了?”
陈夫人说可不,“张家到底是清流人家,眼看金翟筵要到了,若是这会儿不托人说合,等姑娘参了筵,到时候说亲的人多了,怕没有胜算。”
诸如这种说亲做媒的事,在夫人中很是流行,高门大户间结亲,可不是随便找个媒婆上门送帖子就行的,非得托一有头脸的大媒,不说诰命在身,至少是官宦人家夫人。
媒人越是有体面,则说明越是看重这门亲事,当然成功的几率便越高。
范妈妈接过了女使送来的香饮子,摆放在陈夫人手边,一面追问:“看上的是哪位小娘子?既是续弦,那门槛自然要放低了吧,难道是他们家三娘?”
三娘晴柔,父亲张秩本来就是庶出,且她自己也是妾室所生的,这样的出身,做个续弦夫人也不算辱没。
谁知陈夫人神秘一笑,说不是,“她家二娘不是刚放归吗,虽说是位嫡出的小娘子,但年纪毕竟大了,好亲事也不易找。
学士夫人是看上她长于禁中,规矩体统比一般人大,迎娶回来执掌门庭,必定是一把好手。”
范妈妈听罢,咧嘴笑得犹疑,“这……人家父亲刚升祔太庙,怕是不愿意给人做继室吧!”
陈夫人对于做媒一向兴致高昂,且相信一切皆有可能,喝了口熟水道:“人都不在了,身后哀荣有什么用。
你上外头瞧瞧去,一般二娘子这样的年纪,哪个不是孩子的娘!”
这么说来倒也是,反正顺便提一嘴嘛,愿意的话正好促成一门婚,不愿意就此作罢,也没有什么妨碍。
陈夫人跃跃欲试,这会儿倒觉得接媳妇还在其次了,先去套套张家太夫人的话也好。
于是让范妈妈重新预备起来,因着天热了,走在正午不合适,便点灯熬油磨蹭到未正。
眼见太阳偏过去了,上儿子院子里把正在午睡的陈盎拽起来,让他快些换衣裳,一齐去张家接人。
陈盎很是不情愿,蹙眉道:“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也由得她,还要专程去接,真是给她脸了。”
陈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在他背上抽了两下,“我因你不安分,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你倒不情愿起来!”
废话也不多说,厉声道,“你去不去?不去我这就叫个牙郎来,把念儿卖进勾栏。”
这下子陈盎没辙了,权衡了一番,只得转到屏风后更衣去了。
陈夫人嘴里还在骂:“薄情寡义的东西,和你爹爹一个样!”
等他收拾妥当,拿眼神驱策着他,一道出了侯府大门。
陈盎毕竟交游广阔,一路上遇见好几个熟人,纷纷冲他打招呼:“澄川,上哪儿去?”
他也要面子,堆笑糊弄:“夫人回娘家小住了几日,我去接她回家。”
未时的太阳照得人眼晕,他抹了把汗,心里却老大的不平,暗道这件事抹平了,也没伤尚柔分毫,真不知她拿的哪门子乔。
但是他不敢说,说了怕他娘的眼神把他就地正法。
好不容易到了张宅大门前,门里出来迎接的小厮也不甚热络,只是按部就班地引路,说:“夫人请、公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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