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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畔也不和她打趣了,拉她在鹅颈椅上坐下,姐妹两个附身看凉亭下流过的淙淙细流,那横穿了庭院的小溪里飘落了些不知名的花瓣,一路缱绻着,向院子另一头奔流而去。
云畔将脸枕在手臂上,喃喃自语着:“往后恐怕鲜少有机会,能和阿姐坐在一起纳凉了。”
梅芬说:“你可以常回来瞧瞧,横竖我就在滋兰苑,哪儿都不去。”
云畔沉默了下,转过头看她,外头的天光倒影在她眼眸,如今的梅芬好像是真的快乐的。
她也欣然笑了,“阿姐,往后你要一直高高兴兴的,不管遇见了什么事,都不要烦恼。”
梅芬脸上的笑意反倒渐渐消弭了,垂着眼睛说:“巳巳,反正我对不起你。”
云畔觉得大可不必为了这种事不停纠结,便扮出轻松的口吻来,“魏国公府又不是龙潭虎穴,人家高门大户的,何来对不起我一说。
你想想,我可是从幽州那个家里出来的,恶毒的姨娘和庶妹都见识过,还有什么能难倒我?”
一面说,一面又侧过身去和她咬耳朵,“况且我有钱,阿娘给我留了些傍身的家私,将来就是在魏国公府呆不下去,我也不愁吃喝。”
饶是梅芬这样五谷不分的人,也知道钱的好处,但凡一切不顺遂,在有了钱的前提下,那都不能算是挫折。
“我也有一些。”
梅芬掩口笑着说,“纵是我不出门,祖父祖母和几位伯父姑母,每年都会给我捎来压岁钱,我全存着呢。
巳巳,日后你要是有用处,只管和我说,我把我的钱全给你,啊?”
这就是过命的交情,互通有无,而且是倾囊相助,这样的姐妹,可比幽州那些同父的强多了。
两个女孩子凑在一块儿,唧唧哝哝说些私房话,正聊得高兴,听见门上仆妇通传,说大公子来了。
云畔和梅芬忙站起身,见向序从月洞门上进来,脸色似乎不大好,精神也有些萎顿。
到了亭子前不进来,将手里一卷布帛包裹的东西交给边上女使,对云畔道:“我得了些上好的石色,特意给你送过来。”
想是知道她爱做核桃小屋吧,还记着替她收集石色。
云畔向他笑了笑,“多谢大哥哥。
我才调了鹅梨茶,大哥哥进来喝一盏吧。”
向序摇了摇头,说不了,唇角微微向下捺了捺,“我都听说了……巳巳,难为你了。”
他说完这话,便快步离开了。
前几日的那点悸动还在脑海里,他本以为可以珍重捧在心上一辈子的,没想到一切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
她赠的那两个乾坤核桃藏在袖袋里,捂得发热,昨晚忽然得知她要嫁给魏国公了,乍听这个消息让他一时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荒诞的事呢,他觉得郁塞,应该怨怪谁……他总觉得应该怨怪谁的,可是想了一圈,自己似乎并没有立场衍生出那些情绪来。
他苦笑了下,檐外的太阳斜照过来,晒得他头昏脑胀。
他摸了摸额头,感到沮丧,从今往后,大约只能做她的好哥哥了。
这个消息,几乎也是一夕传遍了幽州。
外出采买的婆子回到后院,和一帮做粗使的仆妇聚在一起议论,“你们听说了没有,禁中太后做主,把咱们家小娘子配给魏国公了。”
灶房里帮忙的人,个个热得脸红脖子粗,然而鼻梁往上迷茫得发呆,愕着两眼说:“真的?还有这样的事?”
采买婆子一挥手,“外头都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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