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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过,这是林庵寺的钟声,下课铃哪有这么幽深的……”
我还没说完,同学们哄闹着挤出了教室门,剩下我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不知如何是好。
“醒醒,我们走了,”
一个声音在耳畔回响,我恍恍惚惚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寝室的床上,左顾右盼,寝室也空无一人,“他们去了哪儿?不用上课吗?是不是在外面晨练,或者是周末,都玩去了吧!”
我心里念念,突然想到今天要去阅览室的,便噌地坐起来,细纱萝帐外的窗帘透着的白光把思绪拉回到现实,想起自己所在的扶桑城,穿戴整齐出了房门,回到一楼客厅,翎公子和季栾、季磬正围着看一本书。
“这么早就起床了,不多睡一会儿?”
翎公子问。
“早吗?”
我看看三位。
“刚天亮呢!
我们也才起来,”
季栾笑着把书合上,“昨晚你那位朋友可好玩了,死活不肯先去睡,我们席散下来时,还在和母亲、婶婶等在客厅嘟嘟嚷嚷地说过不停,天南地北的都被他说遍了,隔不一会儿就问你是不是休息了,还倔强地说肯定你也喝醉了,要去照料你。
“天啦!
云心……以后万万不能让他喝酒了,”
我惊讶不已,“他还没起床吧!”
“我起来就去看他,四仰八叉地爬在枕头上睡得正香,左手脚掉下床沿,右脚掌压着另一只枕头,收好他的手脚,我把掉到地上的被子重新给他盖好。
给他把前夜的洗澡水倒掉,估计他洗了澡上床,从昨晚躺下就没醒过,卧室里烧着炭火,不敢关严实窗户,幸好他是和衣而睡,要不非冷坏了身体。”
翎公子接过书放回桌上。
“噢,这些日子可苦了他,从和他认识到现在都没睡过一次安稳觉了,就随他吧!”
“我们去看看他吧!
不会惊扰到他睡觉的,”
翎公子说着,便抢先往前走,穿过庭院小径,再转到池塘后面树木掩映的三层独立的碉楼样的房子。
一进门便可见那完全是女儿家的闺房,妆台几案、轻纱绫罗、珠帘翠屏无不精致典雅,淡淡的胭脂香味弥漫其间,翎公子告诉我那是他妹妹回外婆家来时用的卧室。
云心合衣依床头躺着,半袖掩抱胸前的枕头,半袖插进蓬乱的头发,被子一半盖在脚上,一半卷在地板。
我原本讶异于他们竟然把灰雀仔安排在这么清幽洁净的女子深闺,但看他那一头乱发掩饰不了可爱的脸庞,清眉润额、红腮朱唇点缀的略为收敛又略为随意的半卧睡姿丝毫不减闺中秀色,疑云顿逝,仿佛便是此间的主人了。
“多美妙的一幅半卷纱帘半卧眠画卷,”
季栾赞叹着面对妆台前的银镜看了看,得意地摸摸俊美的下颌。
“把它画下来,”
翎公子叫季磬一起满屋子找东西,季栾抬来方桌安放在床前。
笔墨纸砚很快摆上了桌子。
翎公子拉我过去,站在桌前,把毛笔递到我手里,“这,得你来。”
“我?哦?”
我踌躇地握紧笔杆,“画得好吗?”
“就水墨而已,不着色,任你发挥,更没有谁干扰你,”
翎公子劝道,“看过你的墨迹,相信没问题的。”
“你倒是快动手吧,我们也都小声些,把他惊醒就没得画的了,”
季栾把笔洗挪到右桌角挨研剩的墨锭放好,拉了拉纸面,将镇子重新压住。
其实我也想为云心留下这场景,算是长久的纪念,便不再推辞,也不再追究翎公子所说看过我画画的谎言,笔墨刷刷地在纸间游走起来。
季磬去添加木炭,把火重新烧旺,季栾和翎公子便到挨墙的书架上翻看陈年的曲本,还轻声哼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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