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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几科,还没她考得好。
那是怎么考的第十?
泳柔将周予的各科分数心算加总一遍,确实没错。
再细看几眼,她明白了,周予确实哪科都不算拔尖,但胜在哪科都不拖后腿,平均优良及以上,这才名列前茅。
她的钢笔尖在本子上晃,及时收住,换回了塑料圆珠笔,从一摞题册里扯出一本草稿纸来,草草抄下了周予的分数。
这下,她心里有了各科的基准线,下午再花些时间,逐科看看自己的卷面都差在哪些类型题。
说到周予。
泳柔取过三角尺,将草稿纸的下半部分撕下一页长方形。
那爱心是怎么折的?她对折一下,再折两个角,回忆着那日周予手里的动作,七折八折,越折越小,越不像,不像个爱心,倒像只牛蛙。
有喜欢的人没有?她看着手中这颗错误的心,忽而想起细姑姑这句云淡风轻的问话。
楼下传来轰隆响,是大伯的摩托车声,房里的窗看不见院内,泳柔偷摸到客厅的窗边去听墙根,院内已支起了一张木桌板,白粥盛在高压锅里,边上几碟杂咸,细姑姑慢条斯理地吃着,大伯一屁股坐下,嘴动个不停,这天风大,泳柔在楼上只听得只言片语,足够了,按她对大伯的了解,都能配着大伯的口型给加上台词。
开门见山是不可能的,首先是一通废话,啊呀我刚从村委会过来,这帮人啊,难搞死。
喝一大口茶水。
接着是村委那些人家里长长短短的屁事。
再接着是,最近工作好吧?你没事到哥家里来啊,平时也过来住嘛,你那宿舍哪有家里好?帮帮哥的忙,教教光耀,我和你大嫂又不会……
讲着讲着,茶水不喝了,杯子放到桌上,大岔开坐着的两腿也稍稍并拢一些,身子往前倾,凑近细姑姑。
泳柔知道,大伯这是要讲正题了,她更贴近窗户一些,伸长耳朵。
偏偏这时风大,什么也听不清,她观察细姑姑的反应,还是淡淡的,偶尔开口,话都不长。
两人谈了一会,大伯越讲越激动,简直要唾沫横飞了,音量大起来,泳柔总算听清一句:“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点头?你跟哥讲嘛,你怎么样才满意?你不想出这个钱,大哥帮你出了,现在离明年休渔还有一点时间,哥还攒得下,就当哥再给你添点嫁妆,就是要你出个名字,算给乡亲们一个交代……”
细姑姑的口型像在说:“什么交代?”
“什么交代?你不想想,你以前上高中上大学,村里多少户都帮忙添了点学杂费的,就为等你这个全村唯一的大学生回来给祖上添光彩咧!”
“添光彩?族谱上无名的人,也配给祖上添光彩呀?”
细姑姑声音平静。
风停了。
泳柔抬头看,好像风能用眼睛看见似的。
“你讲这个话有什么意思?难道要哥去跟老祖宗争,去跟地方神争,说我们家的女儿家也要一起刻在族谱上,将来也要一起供在祠堂里?自古没有这个道理的嘛……”
“我的态度很简单,既然结果与我无关,那过程也就一样。
你不用去跟谁争,别说刻在族谱上供在祠堂里了,你要单独立一座庙给我,我也不需要。”
再谈几句,细姑姑始终淡淡的,软硬不吃,刀枪不入,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终于撞得大伯从椅子上跳将起来,哀怒道:“方细!
你就当大哥求你,卖大哥一个面子都不行吗?阿爸阿妈走得早,大哥这么多年,有哪里对你不起?就别说这么多年,就说二十七年前,1983年,壬戌年腊月,天寒地冻,没有我,没有我瞒着阿爸走十几里地去把你捡回来,你早就死了!”
大伯越讲,越像在咆哮,“你知道吗?你早就死了!
早就到地底下去见祖宗了!
哪还有你今天?哪还有你什么金榜题名?哪有你现在坐在这里跟我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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