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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崖跪了好一会儿,渐渐听到四方寂然,他勉强起身,走了出去,看到船已靠岸,船外已空无一人,岸上兵马司兵勇也都迅速撤走了,也不知道那靖国公世子、还有楚微会如何。
他有些担忧,一个人下了船,看着方向慢慢回府不提。
==许莼在马车里,身上已换了干爽的衣袍鞋袜,他适才在画舫里弄湿了靴袜衣裳,一脱险到了船上,就被接入厢房里,五福六顺服侍他擦洗换衣,便又被方子兴引着去听了皇上亲审,心中正是一肚子疑惑不解之处。
他一上了马车看谢翊已坐在里头,便已不由自主靠了过去:“皇上,您是真的派了人跟着那玄微道人?”
谢翊本来心中有些不满,正想着该如何好好教训他,一看到他双眸莹然,满脸好奇,上了辇也不与自己生分,直接靠了过来,伸手不由自主揽住他腰让他坐稳:“跟着一个故妾做什么?朕的近卫训练不易,哪有那些闲人去干这种毫无意义之事。
那摄政王后院蓄养婢妾数百人,时常行宴以美人酬宾,随手将美人赠门客下属,恐怕他自己都认不全,怎可能去盯着这些?”
“摄政王身死,其子谢翎又心胸狭窄,容不下人,其旧部附庸便如树倒猢狲散,你以为有多少人能与那李梅崖一般偏执孤直念着他,朕从未认为他的旧属还能兴什么风浪。”
许莼道:“那兵马如何来得那么快?”
谢翊口气冷淡:“你被那老匹夫拉去花楼,定海就已命人回来禀报方子兴了,方子兴本来是派了人要去接你回来,却发现那画舫边上有形迹可疑之人,便调了兵围了江,又安排官府的船,派了精于水事的侍卫入了河里,才发现河里竟然刺客颇多,虽则抓了几个,料不到画舫船舱底居然提前放了火药,竟炸了船,可把方子兴吓到了。”
他握紧了许莼的腰:“料不到他们竟有火药,此事殊为后怕,确实不是小势力,顺水推舟借着李梅崖把他们钓出来是正经事。”
许莼想到原来听到的那一声巨响竟然是炸药,难怪当时忙乱时似乎闻到些硫磺硝烟味,也有些后怕,握着谢翊手道:“竟是火药,九哥不该亲自来。”
谢翊有些无奈:“你可知道朕听说有火药之时,有多惊吓吗?对方恐怕也打的活捉的主意,要不是方子兴机敏先派了人下水,设若那火药多放一些……朕可还能见到你吗?”
新仇旧恨涌上来,他微微咬牙:“老匹夫当责八十杖!”
许莼握住他手:“李大人应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楚夫人,真的手里有什么东西,对方戒备多年?摄政王去世,都已有十几年了吧……他这是要对皇上不利吗?”
谢翊道:“是,所以朕也很意外,这绝不是摄政王旧部。
想来当日边军哗变,乱军四起,摄政王一旦身死,朝局本该大乱,此人想必亦虎视眈眈在侧,等着摄政王死后坐收渔利。
没想到朕当时虽年轻,却将朝局稳住了吧。
苦心孤诣多年,只怕所图不小,此事朕会处理,你不必担心。”
许莼忧心忡忡:“九哥,要不,我还是在京里陪着您吧。”
谢翊道:“不必,你如今绝不能在明面上,好好去市舶司。”
谢翊心中森然,决不可让人发现许莼的存在。
眼见着辇车回到了宫门,东方已微微有些鱼肚白,许莼与谢翊下了辇车,许莼低声道:“都怪我扰了九哥,九哥这很快又要上朝了吧?李大人……还是打轻些吧?”
谢翊却面不改色携了许莼的手腕进了房内:“还有些时间,朕还有些道理教一教卿卿,卿卿今后行事当自重,君子不立危墙下,才可堪当国之重器。”
苏槐等人伺候在外边,一边命人准备皇上上朝的朝服,一边叫人准备热水。
果然内殿小公爷开始还低低仿佛解释着什么,后来似乎便是在撒娇叫着九哥,最后便是低吟声和泣声,到最后却又听到皇上低哄着,然后又是说笑声。
算着将将上朝时间要到了,谢翊才从里头匆匆出来换了朝服,去了前朝。
李梅崖穿着一身大红官服跟在文官队伍里三拜九叩,爱惜地摸了摸那威风凛凛的仙鹤纹,咂了咂嘴,叹息着也不知里还有没有机会再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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