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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
但地上还是有些泥泞。
六叔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土坑里,像是和往日一样坐在躺椅旁边笑呵呵看着自己父亲满嘴臭骂,嘴里时不时念叨着消消气一样。
“我帮你。”
耳旁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陈道微微一愣,一时间没理解什么意思。
“老子说,我帮你。”
陈平德停顿了一会儿,摇头嗤笑了起来:“你是老子的崽,老子不帮你还能帮谁。”
“这都是孽。”
“既然你想走这条路,那老子帮你就是。”
“既然决定要走这条路,就要将你心底那一丝怜悯全部丢掉,一丝都不要有。”
“这些东西,将会成为日后置你于死地的死穴。”
“给。”
他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刀递给陈道:“跳进坑里去,将六子的尸体剁成八块。”
陈道满眼难以置信的盯着父亲递过来的这柄刀,一时间没有伸手去接,没有理解父亲为什么让他去做这件事情。
“犹豫了?”
陈平德面色不屑的冷笑了一下:“接刀,去剁成八块。”
“每剁一刀,就想想你六叔给你做的饭。”
“想想你六叔每次开口替你说话的情况,想想你六叔在你小时每次都要将你从树上抱下来的时候。”
“连六亲不认都做不到,谈什么心狠。”
陈道紧紧的盯着自己父亲,半晌没有讲话,片刻后摇了摇头:“你疯了。”
就在这时——
躺在坑洞里的六子突然闷哼了一声。
声音虽小,但此处无人,十分清晰的传进两人耳里。
刚准备开口讲话的陈平德突然愣在原地,瞳孔深处猛地涌起一丝难以置信,猛地跳进坑洞里,像扑了个狗吃屎一般难看,一头栽倒在泥泞中。
然而他没有一丝在意,而是小心翼翼的扶起六子的脑袋,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希翼,试探性的小声道:“六子?”
此时的他,正如数十年前洞房花烛夜时,掀开自己女人红盖头那时一样,小心翼翼又满心惶恐。
就如同眼前一切犹镜花水月一般,生怕下一刻便镜碎水涸。
见六子并没有回应,陈平德继续小声的轻唤道:“六子,六子?”
下一秒——
躺在坑洞泥泞的六子缓缓睁开双眼,满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老爷啊,你有完没完啊,埋个人这么简单的事儿,你为什么能做的这么拖拉呢?”
“六子!”
见六子睁眼讲话,陈平德难以置信的揉了下自己的双眼,整个人猛地激动的手无足措的在空中颤抖着,一时间竟有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六子,你没死,你没死啊,六子。”
“你...你怎么能没死呢,我...”
而这时,站在坑洞旁边的陈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皱起:“六叔,你刚才一直清醒着吗?”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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