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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早没有了,回北岛是不可能,现在贸贸然去秀燕家,只怕要惊动她合家上下。
唯一的出路是回学堂,海上有风浪的日子,父亲也常常在学堂后面小隔间里的竹榻上过夜,如今我也只好去那里蜷一夜再说。
出了繁华的主街,慢慢循着小山坡往北走,渐渐行人更加稀少,灯火变得黯淡。
等走到傅宅后面的学堂,路上已经完全没有行人,夜深人静,只有高墙那边,傅宅里面的亭台楼阁依稀透出些许光亮。
我伸手去推学堂的大门,推了一下纹丝不动,竟然是锁住的。
确实,我竟没有想到,学堂晚上自然是要锁门的。
悄无人声的夜里,我抓起门环把门敲得“咚咚咚”
地响,心底涌上万般绝望。
我并没指望有人会来应门,敲了片刻,确实也没人来应门,但有人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
我低头望去,看见一张煤灰小脸,正是白天在学堂门口要饭的小叫花。
我扶额,弯下腰去,和他讲话:“小叫花,对不起,今天没带吃的。”
“黑子。”
小叫花咽了口唾沫,两只乌溜溜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叫黑子。”
“黑子,”
我哭丧着一张脸,“怎么办,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你睡在街上吗?要不然你的地盘借我睡一晚?”
黑子疑惑地看我,黑眼珠转了一转,说:“你等一等。”
说罢掉头踏踏踏地跑掉,转眼间消失在路尽头的茫茫夜色里。
我不明所以,只好坐在学堂大门口的石阶上等黑子回来。
双手抱着膝头,我把脸埋在臂弯里,心里挣扎地想,如果现在找到秀燕家去,实话自然不能讲,到底要找一个怎样的理由才能骗过秀燕的父母?也不知过了多久,万籁俱寂里,远处有隐隐脚步声传来,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我从臂弯里抬起头远远望去,只见沉沉黑夜里有两个人影跑来,一高一矮,矮的那个拖着高的那个的手奔在前面,高的那个小跑着勉强跟在后面。
两个人走到台阶前停下,我才借着月光看清,黑子叫来的是那个在学堂前院里扫地的小厮。
不知是不是出来得匆忙,今天他穿一身打了补丁的粗布短褂,远没有平时整洁,脚上拖着露了洞的破布鞋,沾满泥泞。
他叉腰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我,最后扬眉,带几分揶揄的口吻说:“黑子说你没有地方去,求我把我的地盘借给你睡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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