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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诗低头往后退,哭到岔气,“我错了,你别这样,你快把衣服穿好,宋惊春还在外面,别让她看到了……”
南舟抓住陈诗的手,“她在外面,她随时都会推门进来,你敢摸吗?”
陈诗摇头。
“敢还是不敢?说话。”
陈诗不吱声。
“我问你话呢?”
陈诗摇头,一直摇头,“不敢,再也不敢了。”
南舟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她松开手,拢紧敞开的衣服,默默看着陈诗。
许久后,陈诗抬头,睁眼。
南舟用口型说:“既然不敢,那就滚。”
陈诗听话地点头,握住门把手,向下一压,她像一个犯了滔天大罪的囚犯,经过神的一番教导,彻底清醒了,决定走向所谓正途,走向诧异地看着她的宋惊春。
风一吹,那扇没有关严的门咣当咣当地摔来摔去。
宋惊春隐约看见门里一道落寞的眼神,一阵猛烈的风把门吹得关严了,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了。
陈诗拖着行李箱和宋惊春一起走了。
南舟这棵顽固的大树,望眼欲穿地扎根在窗前,从天亮等到天黑,再从天黑等到天亮,都没有把那个她亲手推开的小姑娘盼回来。
你问她为何要等,她只会摇头说不知道,点一支烟,烟头点燃情不自禁创作的情诗,她麻木地看着情诗在手里烧成灰烬,麻木地看着陈诗在她的世界里越走越远。
情诗可以再写,陈诗还能再回来吗?
南舟每天都站在那里,等太阳升起,等太阳落山,等一个不该等的人。
桌上为陈诗写的情诗堆积如山,烧不完了。
某天,她把情诗一页一页往火盆里扔,那些文字曾被她赋予生命,有的陪伴她几个月,有的陪伴她十几年,它们在大火里朝南舟露出扭曲的表情,发出惨叫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火盆里烧的不是写给陈诗的情诗,而是写给周晚之的情诗。
923首情诗,她写了整整十二年,本想等着写到999首的时候,再把这些诗烧给周晚之,然后陪着周晚之去了,可是,差的那76首诗她这辈子都写不出来了,而她,居然舍不得死了。
熊熊火光照亮苍白的脸庞和愧疚的神情,她佝偻着身子跪在周晚之墓前,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看着墓碑的眼神从空洞转为狰狞,她轻轻抚摸刻在墓碑经过四季更替经过风吹雨打早就褪色的字迹,咬住哆嗦的嘴唇,嗓子哽得说不出一句话。
说不出话,那就磕头。
她不停地对着墓碑磕头,在赎罪在认错,向周晚之认错,向曾经深爱周晚之的自己认错,向她们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认错。
磕到全身无力,她膝行着向前,抱着墓碑,痛不欲生地把头磕向坚硬的碑角,瞬间,鲜血染红三个字——周晚之。
她猛地直起身子,大声笑了起来,那笑声把站在枝头的鸟儿吓跑了,她失魂一样站起来,火盆里燃烧的火苗还在挣扎扭曲,她面露惊恐之色,捡起地上长长的树枝,把还在顽强燃烧的火苗捣灭了,树枝一扔,她背对周晚之的墓,死气沉沉的脸毫无血色,心里说出一句该死的负心人才会说的话——晚之,我对不起你,我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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