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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已经触碰了我的底线。”
“底线?”
高道长试探着问,“是……背叛吗?”
缘子摇摇头,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背叛。
看着高道长真诚的眼睛,缘子也不想再遮遮掩掩。
“道长,我曾经受过一次重伤,失去了记忆,我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我没想到,其实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世,却装作不知道,而且他的亲人正是我们家的仇敌,你说,我还能坦然地去面对这些事情吗?”
缘子的话越说越急促,高道长被她突然的坦诚搞得有些哑然。
帐内的灯芯在噼啪作响,半晌后,高道长说道:“第一件事,也是刚才我们探讨的,你说他的亲人与你家是仇敌,那他呢?他是什么态度?”
缘子知道自己的一番剖白,高道长定然已经从中知道许多信息,但是她也不畏惧,高道长的为人她还是信得过的。
面对高道长的问题,她摇摇头。
缘子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她不敢确定完颜琮曾经的话的真假。
“若他真的是和自己的家人站在一起,将军为了忠孝,自然不能与他沆瀣一气,这是一种烦恼。
其二,若他根本没有这种想法,只是被家人所累,而将军却顾着世俗的一些成见,可谓是自寻烦恼。
最后,若他背弃自己的家人,选择与将军并肩,将军是否会因此觉得愧疚,而心生怯意……这又是另外一种烦恼。”
看着陷入深思的缘子,高道长的话也没有停,而是继续:“面对不同的情况,要用不同的方式去解忧。
不过话说回来,何为大义?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缘子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了,高道长虽然身在环州,却不知他到底是哪里的人,可能是金国人、西夏人,甚至是宋人。
但他好像浑不在意,他只在乎自己帮助了多少人,有多少生灵免遭涂炭,世间纷争确实不甚关心。
“贫道同一个将军说这话确实不合时宜,不过今天既然说到这,我还要多说几句。”
缘子没有出言制止,便是默认。
高道长便自顾自地说起来,“天下纷争,不是我们个人的力量能决定什么的,时与市,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这不是一朝一夕、甚至是数月数年能改变的,是几十年甚至是上半年的积淀。
您赢了环州一战,后面也连下数城,在西夏与金国这几年的战史上看,是十分杰出的,但无论是对于改变西夏、金还有蒙古的形势上是杯水车薪,对于整个历史长河来说,也太渺小了。”
在缘子想反驳前,高道长又说:“但我仍然支持将军的做法,这也是我愿意下山的原因,不是说改变不了什么我们就不做了,还是要做有意义的事情,但要学会接纳所有可能的结果。”
缘子似乎是在消化高道长的这些话,若有所思地盯着一处。
“尽管第一件事情将军还不能确定,但也不妨碍贫道来谈谈第二件事。”
缘子果然好奇起来,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这第二件事,就是将军所执着的他对你过往记忆的隐瞒,按照将军的心思,姑且可以称之为‘欺骗’。”
缘子的嘴角微微向上挑了挑,算是认同。
“将军,贫道没有同你相同的经历,所以不能做到感同身受,只能问几个问题,让你自己去思考。”
“道长请问。”
“若是在你自己没有回想起过去的记忆之前,有人告诉你你的过往是如何模样,你会信吗?”
缘子张了张嘴,她自然不会轻信别人,可若是已经得到了她全部信任的完颜琮和宝嘉,她还是会选择相信的。
她……相信了完颜琮说的有关于自己的身世,然后,开始不信任这个人,以至于怀疑周遭的一切。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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