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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封错愕了好一会。
他那些时候,只是在单纯的嫌弃她、对她恶语相向。
可这些在她看来,居然是一次次敲醒她。
“我没有有意敲打你出泥潭,之前那些时候,我只是在单纯地嫌弃你,嫌弃到不想对你说什么好话。”
许蜜语点头:“我知道。”
纪封更错愕了:“你受虐狂吗?知道还觉得我是在帮你清醒?”
许蜜语微笑:“有时候让人清醒,可不就得靠这些不好听的话做重锤,把犯迷糊的人敲醒吗。
你母亲那里,你试试像当初敲我一样,也不留余地地敲一敲她。”
顿了顿,她偏头沉吟,整理语言,试着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也许之前就是因为你的敲打还留有余地,才让她一直存有不该有的希望。
假如你对你母亲也像对我那样,决绝一点、犀利一点、不留情面和余地,或许能让你母亲彻底清醒也说不定。”
纪封看着许蜜语,看她微微偏头认真思考的样子,看她浅笑倩兮想为自己解忧的样子。
他看了她好长的一眼,看得心头像有些什么东西在翻腾涌动。
比起敲醒母亲,她刚刚的话似乎先敲醒了他,她居然让他第一次有了想要自我审视的想法——
他之前嫌弃许蜜语和糟烂家庭做不了切割,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或许他当初对许蜜语的极尽嫌弃,是他把自己的自厌情绪做了迁移和投射。
回头再看他自己的家庭,或许母亲对父亲总能存有一丝不灭的希望,根由就在他这里——母亲总是觉得只要有他在,父亲就总有一天会对这个家回心转意。
而他从来没有果决切断过母亲的这个念头,于是让她总能在一片烂泥中心生出希望。
说到底,是他应该先从这个糟烂畸形的家庭里切割出来;这样才能让母亲从“只要儿子在,父亲早晚能为儿子回归家庭”
的妄想中清醒。
他似乎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天,他要打电话给母亲,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要和那个早就糟烂的家,那个早就失格的父亲,做彻底地切割。
他和纪圣铭,母亲只能选一个。
如果母亲再企图通过他去挽回父亲,他将和她也做下彻底地切割。
希望他这记重锤,可以敲醒母亲,不要再把儿子当做可以挽回丈夫的工具去利用、去伤害。
想好一切,纪封又去看许蜜语。
依然是好长一眼。
似乎在这一眼中,他又重新认识了这个女人。
心跳不知怎么,竟比平时快很多,快到几乎要进入一种悸动的状态。
许蜜语被纪封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看着,被看得头皮都要有些发麻,不知所措中她只好对他笑起来。
在她的笑容里,纪封倏地眯起眼。
“不许那样冲我笑,”
他突然没好气地说,“想要勾引谁似的。”
这回轮到许蜜语目不转睛地瞪着纪封,莫名其妙地错愕起来。
好好地说着话,她在挺真诚地和他推心置腹,怎么突然画风就转了,连她笑一下都变成莫须有的罪过了?
她有些无语地翻翻手腕看看表,已经下午三点钟。
惹不起总躲得起。
于是她对纪封说:“纪总,要不然等下你让蒋小姐过来陪您吧,我晚上有事,差不多得离开了。”
纪封一下就挑起了眉,也挑起了音调:“咱们俩谁是谁老板?怎么你还替我安排上日程了?连我叫谁不叫谁,你都给我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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