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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范德年上回在皇伯伯跟前挑是非,似乎知道阿策哥哥对钟家做下的事,不管他是为何如此提议,肯定不怀好意。
可她这郡主在那些世家公子贵女之间可以大杀四方,对上这样拥兵自重的大人物却没法直接给脸色。
姜稚衣想了想,移开车窗探头出去:“阿策哥哥——”
元策将视线从范德年身上收回,转过头来。
姜稚衣拿帕子揩了揩并无湿润的眼角:“阿策哥哥,这就要出城了,我突然有点舍不得,你陪我上城楼最后看一眼长安城好不好?”
元策眉梢一扬,看回范德年:“看来这最后一段也与范节使无缘了。”
范德年坐在马上挎着腰刀,笑着看了眼姜稚衣:“郡主从未离过京,有些不舍也可以理解,想看一眼便看吧,我在城楼下等等二位便是。”
姜稚衣走下马车,端着手朝城楼走去。
这城楼建于长安城的外郭城墙之上,本是闲人不可踏足的禁地,守值的禁军见了姜稚衣出示的御令,这才放了行。
“这令牌出了长安城便不管用了,最后一次也算物尽其用了!”
姜稚衣带着元策走上登城阶道,在他耳边悄声道,“……等会儿就让楼下等着的那个知道,我看一眼长安城要多久!”
元策侧目看她:“你好像很不喜欢人家?”
的确,抛开范德年对元策的挑衅不说,姜稚衣对这位范伯伯本也不太喜欢。
当年拱卫皇伯伯登基的那一战,范德年和她阿爹一样功不可没,只是她阿爹以身殉城,范德年锋镝余生,之后便一路高升为河东节度使。
范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范德年的妹妹本是皇伯伯的侧妃,后来成了贵妃,开始与皇后呛声。
范贵妃的儿子,也就是当朝二皇子同样气焰嚣张起来,常年与性格文弱的太子争锋相对。
她当年在皇伯伯的端王府玩,皇后与太子待她都不错,她自然不喜范家人。
姜稚衣压低声与元策咬耳朵:“因为我不喜欢他外甥,就是二皇子。”
元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舅父跟我说,你小时候喜欢谁就黏着谁叫哥哥,你不喜欢二皇子,那喜欢的是哪位哥哥?太子?”
“……”
她就说舅父不该把她的底儿都给揭了。
“怎么可能,太子长我快十岁,当时哪里玩得到一处去,只不过太子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都很好罢了。”
“那往下排,三皇子早年夭折,五皇子比你小上几岁,与你玩得到一处去的,看来是四皇子。”
“……”
这么聪明别打仗了,去考科举吧!
姜稚衣气哼哼:“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与四皇子好多年不说话了!”
“连话都不说了?”
元策点头,“闹成这样,看来有过真感情。”
“……你有完没完啦!”
姜稚衣瞪他一眼,“我人都跟你去河西了,你还在这儿计较陈芝麻烂谷子!”
元策轻哼了声,没接话。
说话间已登上城楼,站在两丈高的城墙之上,整座四方城一览无余,一座坊一座坊鳞次栉比,大街小巷里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本是为了避开范德年才上来,来了之后还真生出离别前最后一眼的伤情来。
姜稚衣感怀地俯瞰着这座待了十七年的都城,回头问他:“你是不是没登过城楼?”
“当然,”
元策一挑眉,“不出意外的话,手握重兵的节度使之后有生之年都不会登上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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