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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忘了王氏当时话里的凄凉呢?还记得自己答应之后,王氏是怎么说的?你不负我,则我也不负你,可是姑娘你终究还是去世了,所谓的不负已成了一句空话,此时我不能辜负的不过是我的女儿罢了,为了女儿,什么样的苦都能吃。
如娘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听到床前脚踏上丫鬟的鼾声,如娘坐起身来,现在比不得原先,要起早去服侍夫人,丫鬟听到声音忙揉着眼坐起来:“姨娘多睡一会儿吧,才刚过了五更天呢,夫人只怕没那么早起来。”
如娘打个哈欠,还是撩起帐子起来:“现在比不得原先,再说夫人初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性子,谨慎些总是好的。
小巧,你还是去打洗脸水来。”
小巧应声是,披着衣衫出去打洗脸水,刚走到院门口迎面碰见刘姨娘身边的丫鬟银儿,忙叫住她:“真是太阳打西边出了,你们家姨娘平日这时还在睡呢,怎么今儿这么早就催洗脸水了?”
银儿憋不住地打个哈欠,四处望一眼才道:“哪儿啊,什么起的早,昨夜里就一夜没睡,让人打听着将军歇在哪里?听说将军进了夫人的房,在灯下坐了一宿长吁短叹的,她不去睡我们也不敢去睡,只敢偷着打个盹,你瞧瞧,我这眼都抠了。”
说着银儿悄声问道:“你们家那位呢?”
小巧撇下嘴:“她倒是睡了,可是睡的不踏实,不过呢,姑娘总是她生的,比不得你们姨娘没有孩子没有靠。”
两人嘀咕几句,见张姨娘的丫鬟喜鹊也来打洗脸水,三人忙各自端了洗脸水回去。
梳洗已毕,如娘她们要去服侍清瑜起身,刚走到上房门口就瞧见陈枚走出来,还不忘叮嘱门边的丫鬟:“夫人要多睡会儿,你们别打扰她。”
作者有话要说:姬妾制度真害人啊。
清瑜迟疑一下,要不要进去还是在这里等候,已经从门里转出个小厮来,瞧见清瑜忙恭敬行礼,接着就道:“主上,将军,夫人来了。”
屋里的声音断了一会儿,接着陈节度使的声音响起:“让她进来吧。”
清瑜还微有些担心公公会不会不快,但从这句话里没听出不快来。
厅内烛火依旧明亮,还能闻到酒味混着菜香,陈节度使坐在上方,陈枚坐在他下手,父子俩正在说话,瞧见清瑜进来,陈节度使招一招手示意清瑜坐到陈枚旁边,清瑜行礼后才走到丈夫身边坐下。
瞧着他们夫妻,陈节度使用手摸一下胡子才开口:“我是个粗人,比不得那些文质彬彬开口就讲大道理的人,你虽今日才见我,但嫁进我陈家也有数月,我方才问过大儿,他说你是极好的人,但我还是要再说一句,嫁我们这样的人家,不是只有荣耀,或许还有苦难,你能答应我,从此对大儿不离不弃,就算是有日成为落到地上的泥也一样陪着他吗?”
这话里透着对儿子的拳拳之心,这才是陈节度使想对自己讲的而非午间那些套话吧?清瑜没有立即回答,陈枚想开口说话但被陈节度使阻拦。
清瑜开口道:“公公,媳妇既做了他的妻子,自然是不离不弃,但世间没人能把我的丈夫当做泥一样来踩,若有这日,纵然他是至尊,媳妇也要和天争。”
这么一句话别说陈枚想不到,陈节度使也想不到,望着面前脸庞上还稍微带了一些些稚气的少女,陈节度使的眼里有异色透出,和天争?这样的话已经不能用大胆来形容,陈枚的手握成拳,喊了声阿父,陈节度使已然开口:“和天争?媳妇,你的大胆超过我的想象。”
清瑜并没低头,毫不惧怕地看着陈节度使的眼睛:“阿父,天不负我,则我不负天,若天有一日负我,决意要把我打成泥土,那怎能甘愿成为泥土?”
陈节度使拍一下桌子:“好,好,有这样胆色才能成为我陈家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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