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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肤浅了,以为匠人服役就是给县里白打工。
对于穷得上顿没下顿的人来说,钱绝对是凌驾于未知的冒险之上。
她一扫之前忸怩的姿态,真心实意地表示:“官爷,我刚才是谦虚了,国忧在我心中,创优在我手中,我十分乐意服役,听从县里的安排。”
本还想发一阵官怒的甲长被她突然积极的态度整懵了:“……”
这觉悟多少来得有点快,令人猝不及防。
她小跑到桑大哥跟前,见他眼中充满了各种担忧与急切,她赶忙截住:“哥,等我回来给你盖大房子。”
被强征修营寨对于青哥儿来说,或许狼巢虎穴,但她一个土木工程专家,组建过多少重大工程项目,这完全就是一叶扁舟重游赤壁一一驾轻就熟。
她眼中充满信心,可桑大哥却只从她眼神中看到清澈的愚蠢。
这个瓜娃子,她还真拿自个当男人了?再说就她那蹩脚的手艺一展示,绝对就是一个“怠工”
的罪名,她不想活了?奈何桑大哥有心想阻止,却没那个实力。
对方这抓壮丁的一系列过程行云流水,甚至担心他们提前收到风声逃匿,都阴险到深更半夜才出来逮人。
最终,背上箱箧的郑曲尺被送到了寮蓬,与几十个臭气熏天的汉子聚集到一块儿,坐上去长驯坡的板车。
第一次坐马拉车的郑曲尺,出于对古代工匠造车水平的好奇,一番观察审视,发现这无篷板车轴距过长,光考虑载人的承重性,忽略稳定跟速度……这连后汉时期的辎车都赶不上吧。
她有些惊讶邺国交通工具的简陋粗劣。
这时,一道恶声恶气的声音凑近:“瓜皮,想不到你也来修营寨啊,这可是朝廷工事,听说先前有一批木匠验收不合格,全被当耽误工程处死了……你那木活如果拖了后腿,估计下场……”
这一嘴滂臭的人,谁啊?她皱眉看过去,是一个面相奸滑的癞痢头……对方如此显著的特征,一下就让她知晓对方是谁了。
垂下眸,她丈量出板车最脆弱处,手指一按,看似结实的车板当即剧烈抖动,跟快要散架了一样。
颠得癞痢头一个哎呦地翻倒跌地。
只见郑曲尺气定神闲俯视他,一张黑黢黢的小脸不笑时,跟个索命鬼似的:“再啰嗦,摔死你狗日的。”
癞痢头从未见过她这种眼神,一时之间竟被吓住了。
——长驯坡离山沟村倒不算远,十几里,前面骑着马,后面拖着车,而车上的人腿闲着,嘴就闲不住了。
“你哪村的?”
“水昌。”
“你呢?”
“夷上。”
“难不成你就是夷上青工?”
匠人在大邺共有四种级别,工,匠,师,家。
工匠是对所有工艺专长匠人的称呼,而青工,则是以姓氏加上匠人等级,哪怕评的是最低等级,那也跟一般的工匠区别开来了,这说明他至少懂得三类以上木工活。
“你怎么也被……”
“嗳,不只是我,福县、龙井县跟这周边乡下工匠,全被县衙的人抓,呃,征来了。”
“出啥子事了?”
“小声些,我听我侄娃儿说,这一次的营寨可不是给一般的驻扎军修的,而是活阎罗,你说说看,哪一县敢怠慢哦,那都恨不得搜罗出所有工匠奉献上去,以保自个小命。”
“天呐,他、他要来咱们这小县城干啥子,而且他不是只相信他手底下养的那批军匠团吗?”
“听说是上一仗,巨鹿国的陌野以奇巧工器,偷袭了他的军队,军匠团损失惨重。”
车轱辘在乡间泥土路上转轴的咔哒、咔哒声,谈话声,在深冷的夜里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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