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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荆等着一日,等了太久,眼中被激动冲出了红意,对着天地大声道:和戎诏下十五年,将军不战空临边。
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
戍楼刁斗催落月,三十从军今白发。
笛里谁知壮士心?沙头空照征人骨。
中原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
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
谁不爱自己的家国,谁愿意自己的国土被贼寇所占,看着自己的亲人家破人亡,为奴为俘。
六年前那一战争,他们没能死在战场上,东躲西藏到如今,已是积攒了满腔热血,恨不得立马奔去沙场,砍下天狼的脑袋,祭奠那些牺牲的弟兄同胞们。
芸娘今日是头一回见到这两千雄兵,比想象中的还要雄壮浩大。
但离自己却很远。
父亲死了已经五六年,芸娘之前就想问,“要是王家的人不来呢,他们当如何。”
“那便死在战场上。”
王荆回答道,“两千户本该死在战场上,苟且活了下来,即便是有家人,也不敢归家连累,如今存活的每一个将士,都是死户,这辈子唯一的心愿便是死在战场上。”
—裴安在知府门口搅乱了一锅粥,两边百姓厮打得昏天暗地,自己倒是回到了府中躲起了清净。
也不能清净,赵炎、邢风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粘上了他。
赵炎一张嘴巴从进门开始就没停过,“裴兄,这世道当真乱了,也就是在临安的地盘,我这瑞安王府小郡王的身份好使,出了临安,个个都不买我账,不仅不好好招待我,还非得说我是假冒的,就算我像是个假冒的,可邢大人呢?以邢大人的才貌,还能有假?到了江陵更过分,竟然还被人打了劫,这简直是不将人放在眼里。”
裴安听了这半天,终于有了反应,抬眸扫了一眼邢风。
才是有几分,貌……一身狼藉,实在看不出来。
同邢风走了这一路,赵炎也弄明白了他心里的那位姑娘是谁。
不是旁人,就是自己的嫂子,芸娘。
且两人还曾有过婚约。
知道的当天,赵炎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再回想那日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裴兄没掐他脖子,已是给了他面子。
赵炎立马补救道,“这群酒囊饭袋,只知道趋炎附势,我要是有裴兄的本事,谁敢说我假冒?”
裴安收回视线,依旧不搭理。
“我堂堂王府的郡王,竟然沦落到街头卖艺讨饭吃,还被北人砸了场子,你说气不气?”
赵炎索性将屁股下的圆凳移到了裴安的旁边,吐槽道,“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这北人都嚣张成这样了,还能纵容?别说三百个了,昨儿就是一个千,我也敢将他们烧死,裴兄今儿这招太解气了,就是要让百姓闹,待挑起了战事,逼鸭子上架,到时我就要看看陛下派不派兵,裴兄,我想好了,我和邢大人不回去了,就留在江陵,杀北人……”
裴安转头看向他,丝毫不留情面,“收拾东西,明儿滚回临安。”
—天边有了暮色,芸娘才骑着闪电回来,知府门前的动乱已被镇压,又恢复了安静。
刚上后院的长廊,便见裴安提着灯笼,立在廊下,见她来了,手里的灯火微微一抬,“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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