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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就没仆妇女使们什么事了,众人行礼,恭祝郎主与夫人百年好合,临走把屋里的灯烛都撤了下去,这喜房里一瞬便朦朦地,只有檐下悬挂的红色灯笼,隐约照亮了半间寝室。
云畔的心急跳起来,到这时候才觉得有些怕。
她从来没有和男人独处过,尤其是这样密闭的环境下,浸泡在黑暗里。
黑暗滋生恐惧,她无措地抓紧了裙裾,眼睛不够用的时候,耳朵就变得异常灵敏,她听得见他的每一次呼吸,稍稍的一点动作,就把她吓得动弹不得。
可他也只是坐在她身旁,他身上的气味清冽,没有半分酒气,轻声问:“你害怕吗?”
云畔没有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也很难有合适的答案,说害怕,新婚夜乱了方寸,未免让人笑话小家子气;说不怕,姑娘家和大男人同处一室竟然如此坦然,又是什么道理?
所以只有缄口不言,这样最为稳妥。
然而身旁的人却轻笑了一声,有限的空间内,嗓音低沉,像在人心上抓挠了一把。
“我倒有些紧张,还望你见谅。”
早就听说魏国公身边没有可心的人,正因为这样情况,太后无从下手,只好在他的新婚夫人身上打主意。
如今年月,男子长到了十五六岁,即便身边的朋友不带着做一些风雅之事,男性的长辈也不避讳带他们出入风月场所。
那些临街而设的勾栏,整日都有打扮入时的角妓粉头凭栏摇袖,二十四岁还守身如玉的男子,不管在上京还是幽州,似乎都是异类。
云畔纳罕地扭头看他,光线朦胧下,他端端地坐着,没有半点逾矩的意思。
总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吧,她明白过来,“公爷身子要紧。”
他听了不过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半晌才道:“小娘子嫁了我,我以真心待你,今后同荣同辱,也请小娘子以真心待我。”
这场婚事,不是两情相悦的产物,各自都有各自的打算,所以难免有隔阂。
其实说透了,未必是坏事,云畔道,“请公爷放心,其中利害我都明白。”
祸福难料的时候,聪明是顶要紧的,世上没有一个妻子愿意看着丈夫垮台,不到山穷水尽,夫贵妻荣还是红尘中的旧俗。
他微微别开脸,朝外望了一眼,“时候不早了,安置吧。”
他是清洗之后才入洞房的,怕身上沾染的酒菜腻味熏着了她。
云畔在坐帐的时候,也有女使端来清水让她擦洗,到底天太热了,六月里成亲最恼人,好在夜深之后不像白天燥热,静下心坐在那里,还能从流淌进来的夜风里窥出一点凉意。
云畔看着他,看他向她伸出手,细长白洁的手指,还如幽州初次相见时一样。
大概每一对夫妻都是这样过来的,从陌生到渐渐熟悉,总有约定俗成的步骤要走。
可当他的指尖触到她脖颈的时候,她忍不住瑟缩了下,他手上略顿了顿,最后还是替她脱下了深衣。
纯衣纁袡厚重得很,脱了倒是身心舒畅了,只是这样环境下,总让人放松不下来。
云畔头昏脑胀呆坐在那里,一切都是他代劳的,前一晚姨母叮嘱她为夫主宽衣解带的事,她已经全忘了,脑子里只管发懵,翻来覆去地想着,“我怎么就嫁人了呢、往后真要和这人一同过日子吗”
。
轻轻解了她腋下的中衣系带,他停顿下来看她的脸,她迷茫的样子,和大雨连天那日完全不一样,只管怔怔地任他主张。
热汗悄悄爬了上来,他调开视线,放她卧在柔软的鸳鸯枕上,自己脱了中单来相就,这是一个真实温暖的人,靠在一起,自己也不再孤单了。
低头吻她的额角,她好像大受震撼,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仿佛他是一个登徒子。
他撑着身子打量她,柔软娇嫩的小女孩,好像还是无法接受男女之间过分的亲昵。
大婚的那套流程,中途不该有停顿,可她脸色煞白,想来已经吓坏了。
他只好诱哄她:“巳巳,今日起你我就是夫妻了,你心里想什么,大可以告诉我。”
云畔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控制身体的颤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唾弃自己没出息,新婚之夜吓得这样,恐怕会让新郎子嘲笑吧。
他倒没有不悦,也很包容她的怯懦,将手盖在她手背上,五指从她指缝间探过去,紧紧扣住了,说别怕。
他的手微凉,但干燥洁净,那双敏锐的眼眸里,满含美妙温软的感情。
云畔安慰自己,这是个心如琉璃的人,不会像那些污秽的男子那样……你看,当初他就没有趁人之危,也没有瞧不起女人,他贴心地安排了靠得住的效用护送,还给她们准备了水和食物……他是个好人。
好人来吻她了,从额头缓缓移动下来,到鼻尖,然后停在她唇前,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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