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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进了一间门潮湿的屋子。
郁沉从门口正常迈了两步,小腿就撞到了床柱。
木桩鸟说着“抱歉,抱歉”
,牵着他坐到床边,并轻声说:“床单是干净的,我出门前才换的。”
郁沉摸了摸床单,这颗星球四面环海,夏季风刮过来时,人造大陆会变得很潮湿,如果房间门不朝阳,床单就容易湿漉漉的。
这样的环境,对于一个受过严重腿伤的老兵来说,宛如地狱。
破碎的骨头会在更深露重时针扎般刺痛。
一夜,胜过一夜。
木桩鸟打开了小冰箱,在里面放了些东西。
郁沉妄自揣测,应该是刚才买的食物。
之后,木桩鸟回到床边,低着脑袋,解开了郁沉的皮带。
郁沉能闻到他发丝间门的肥皂香气,洁净,清爽,但混合着廉价的香精味。
木桩鸟的手抖抖的,皮带扣子被他弄出响声,他动作比较生疏,心态还是稳定的,先是说:“做您这样先生的生意,不亏,不亏。”
后来他开了几个玩笑,不小心带着自嘲的语气说出口:“或许您等的人也没那么喜欢您,把您晾在那里都不去见您。”
说这句话的时候,木桩鸟刚刚跪下,堵住了口。
郁沉很平静地说:“我知道他有难处。”
木桩鸟呛到了。
他吭吭咳嗽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肺咳出喉咙。
郁沉感觉,似乎有零落的小水珠,带着体温滴答到自己身上。
即使刻意拖延,也很快结束了。
木桩鸟扶着床板,鞋底在地上乱糟糟摩擦,站了两下才算站起来。
他又重新深深弯下脊背,替郁沉系起皮带。
临走之前,郁沉想要把所有钱留下。
木桩鸟说自己不需要,强行推回了郁沉的钱,站在门口默了很久,忽然语调古怪,用沙哑难听的嗓音说:“您,您能,揉一下我的头发吗?”
说得结结巴巴,显然不怎么熟练。
鸟类和小狗有相似之处,都喜欢被揉脑袋,但一般只有缺乏关心的幼鸟才会提出这等要求。
那时候的郁沉生性冷漠,总爱居高临下睥睨人,他会自以为是地揣摩他人,像机械贴标签那样,缺乏同理心地进行评断。
在他眼里,木桩鸟只是一个狡猾的老兵,在试探自己的态度,跟自己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郁沉很乐意配合。
所以,接下来,他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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