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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随起得早,街市大半商铺还没开门,街上只有零星几家早点铺出摊了。
老汉刚从包子铺出来,手里还端着碗白开水,见那成衣铺的门开了,冲里头喊了声:“老李!”
“诶!”
有人应了声,随即从层层叠叠的丝绸里钻出来个拿着鸡毛掸子的掌柜。
两人显然是相熟多年的,掌柜也不急着招待客人,放下手里的活招呼起那老汉来。
那老汉喝了口掌柜翻出来的好茶,道:“陈玉年那事儿你听说了么?”
掌柜凑近了些,低声回应:“怎么没听说,整个镇都传遍了。”
老汉啧了一声道:“你说那陈玉年真是上吊么?”
掌柜撇撇嘴,道:“他这种人要是上吊自杀,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那老汉连连点头,又神秘兮兮道:“我听隔壁那神婆说,是水神娘娘降天谴,让野鬼附他的身,收了他这条命。”
掌柜冷笑一声,“哼,无论如何都是报应,陈玉年这人早该遭天谴了。”
在一旁打理的小二忍不住插嘴道:“陈掌柜,我怎么不知道你跟陈家那老爷子还有过节啊?”
那小二看着也不过十来岁,也只跟着他当了一年的学徒,只知道陈掌柜在这条街当了快十年的裁缝,虽然总爱板着脸,却也是个为人和善的,还是第一次听掌柜这么骂人。
老汉瞧那小二生得白净,问道:“小伙子,你瞧瞧我跟你家掌柜长得像么?”
小二仔细比对,摇摇头道:“您俩除了一样黑,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老汉呵呵笑道:“说对了,我跟他以前可是一条船上的出海的船夫。”
说起当年,掌柜面色缓和了些,还颇为怀念年轻时的日子。
陆随在店里挑挑拣拣,选了件月白色云纹长衫,觉得跟楚荆十分相衬,又装模作样地给自己选起衣服来。
“要不是陈玉年干的那些腌臜事,我也不用一辈子守着这么个小店。”
“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老汉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吴叔么?”
“当然记得了,当年陈玉年使阴招抢我们的船,吴叔告官还被反咬一口,被打伤了腿以后便回了老家,你有他的消息?”
当年陈掌柜是那条船上的老幺,吴叔对他最是照顾,只可惜自那以后吴叔便再无音讯。
老汉道:“前阵子走啦。
他儿子也算有出息,当上了京官,可惜吴叔还没享上清福就因为当年的腿伤复发病死了。”
“这陈玉年害人不浅,真是死有余辜!”
“看来陈家的发家史可不干净。”
楚荆道。
盐城县里来是私盐重镇,十年前小盐贩众多,大半人口都以此谋生。
陆随打听到不少从前的恩怨,得知陈玉年与不少人交恶颇深,道:“自顾家遭灭门以后,陈玉年接管了顾家的生意,据说还勾结县令,垄断了当地的私盐贩卖,逼得这些小盐贩走投无路,更有甚者被活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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