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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舜这外甥女可不是一般人。
你说她圆滑吗?不圆滑。
你说她刚强吗,倒是有点,但刚强不可怕。
她就像是一丛茂密的杂草,可以低到无可再低之处,但若你要上手一扯,没准能出条割出条口子。
“我也晓得您为我操劳了许多,但这几日同洪家祖母舅舅们在一起,我委实没有往那处想。
今日这样一说,我实在是……还未,还未觉出这个味儿。
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的语气有些怯然,但也确是实情。
这段日子每里忙着应付一屋子的婆婆妈妈,还要说服自己很是受用这种被府中繁琐之事所需的肯定——这就够够的了。
结果起了个大早便被告知自己要被打包嫁出去了,还是个愣头愣脑的古板学究。
这谁想得过来?
洪玉只当她又要卖弄那点子装傻充愣的本事,手中的茶杯转了一转,笑了:“芯儿没同你说?这几日你觉不出来?你这样的玲珑心思觉不出来?我倒是不信。”
果然,那夜读信时,沈芯不是平白无故提这茬的。
“原来是您让芯儿说的。”
她苦笑,原来她早就给了自己这么多时间去想,怪不得如此着急。
洪玉说出了最后的断语:“你这年纪,也该收收心做些正经事了,而不是今日想这个哥哥明日那个公子没个正形。”
刘溪鸰明白她所指,皱了眉:“我对任何男子都曾未有过男女之情。”
“是么?”
沈家主母一双慧眼直直瞧着她。
“是。”
她丝毫不觉得那些是有关男女纠缠的。
“那么那些来往黄州庐州的信是怎么回事?赵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她心下一阵呻吟,自己这个好妹妹真是个倒篓子,只得老实道:“那赵公子是我儿时的玩伴,如今已不知所踪。
那黄州庐州的信也只是唐叔父家的普通信件,我同舅舅也说过的。”
哪知洪玉顷刻变了变色:“普通?女子与男子私通信件,你当你还是七八岁的儿?”
刘溪鸰无力辩白:“并无什么尺素传情之言,都是些闲话家常罢了!”
洪玉冷笑:“那你们画的都是些什么?月儿,葡萄,桂树,你可知是何意?‘待你大些再来府中’这又是何意?这是普通的事吗?”
刘溪鸰脑中轰然,一时想不起这话究竟谁说的。
可这信里的东西,舅妈竟都看了吗?何况看是一码事,当着她的面念出来却又是一码事。
她脸色涨得通红:“舅妈您……”
洪玉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教了这么久,你还是不晓得规矩?你如何才能记得自己的身份?你住在我沈家,同我洪家有来往,还要同别的男子通信。
你可知这样若是传出去那便是什么?往轻了说那便是私相授受,重了说那便是朝三暮四,叫沈家女子还有何颜面见人?你不为你自己想想,难道不为你的妹妹弟弟族中子弟想想吗?”
“所以您就看了我的信?”
刘溪鸰声音也拔高了来。
洪玉充耳不闻,哼笑一声:“能耐没有,志气不小。
是了,你不姓沈,自然不在乎沈家人如何,你可知,你得舅舅,你的翁翁,为了沈家的今天都付出了什么吗?没有他们,安能有你今日的安稳?结果到头来,难道要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毁灭沈家吗?”
说罢便将那茶往案几上重重一搁。
这劈头盖脸的一席话彻底将她说蒙了。
可她说的又是毫无错处的——没有沈家,她过的只会更惨。
但她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退缩,于是暗暗捏了一把自己,强行回了神,“舅妈,同那戎表哥来往并非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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