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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缊月梦见自己走在一片广袤的草原上,太阳在正上方照得人晃眼睛。
她又渴又饿,一望过去,地上映出两个人影。
她心中奇怪,朝右边转头,发现身旁果然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那人身着雪纺碎花夏衫,气色红润,面颊饱满,俨然是楚缊月记忆中健康模样的外婆。
楚缊月一时间走不动路,就这样呆呆地盯着张秀华。
她从没有比哪刻更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在梦中,她知晓此刻是梦,正因如此,才有满肚子的话想与她说。
楚缊月想问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生病到最后,痛不痛,苦不苦、生命最后,有没有留下遗憾。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其实还想问,为什么自己的人生,总像在雾里看花,迷途其中,不知归路。
楚缊月就这样攒着无数的话在心里,可是嘴巴一张,像是被按了静音,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有两个音节从喉咙里滑出来。
“……外婆。”
张秀华听完只是笑笑,牵起楚缊月的手,两人一道走在无垠的草原上。
她们一直走一直走,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突然分出一条湖,潺潺流淌的蓝色湖水,比世界上所有的海加在一起都要蓝。
张秀华牵着楚缊月的手在这片湖水面前停住了。
她转过来盯着楚缊月,眼神柔软,温和,倒映着远处生生不息的光亮。
“……我只能陪你走到这了,缊月。”
张秀华的手送了出去,前面的湖水上悄然出现一座桥。
“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
张秀华轻捏她的手,告诫道,“不要停留在过去,要一直往前走。”
“……你叫我往前走,”
楚缊月抹掉眼泪,“可你自己停留在了过去。
我……我该怎么往前走?”
张秀华掌心拍腿,“眼睛朝前,两条腿一抬一放。
就像我刚刚牵着你的手那样。”
眼睛朝前,两条腿一抬一放。
楚缊月身体却像灌了铅,这样简单的动作,她无法挪动一下。
张秀华的身体正从边缘一点一点变得透明,楚缊月看着木桥,又看看外婆。
张秀华伸手示意她上桥,“不要再沉溺过去,我们会再相遇的。”
楚缊月照着她说的,一抬一放,居然一只脚就真的踏上了那座金灿灿的木桥。
每走一步,身体就轻盈一分,自己也控制不住似的,步调越来越快。
到最后,居然奔跑起来。
即将下桥之际,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
“再见。”
她猛地回头看去,张秀华永远停留在了那片广袤的草原。
阳光将会永远灿烂的照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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