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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柳湘盈张了张口,竖长阴影落下。
谢远岫立在门外,鸦青色大氅压在肩上,线条利落仿若幽深山川,深湖静水。
他微微颔首,眼神随即落在柳湘盈身上,平静无波,柳湘盈却觉得嘴唇一麻,有些喘不过气。
娄氏脸色冷下来,“你又回来做什么?”
“母亲未用饭,心里不安。”
谢远岫扫过桌面,“既如此,儿子就先回去了。”
娄氏重重哼了一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倒不如不回来,省得盈娘为你的事儿操劳。”
谢远岫坐下,没说话。
眼见要波及自己,柳湘盈又让人上了碗筷,安抚娄氏,“都是盈娘的本分,之前大伯哥一直没回来,弟媳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现在回来了,盈娘在这儿借娘的关系,若有什么没顾及安排到的,请大伯哥及时提点。”
柳湘盈说得嘴干,以茶代酒,给谢远岫倒了一杯。
柳湘盈举杯,微矮半寸,茶烟袅袅,白雾后谢远岫眉眼浓黑,有些模糊不清,“一切都好,有心了。”
柳湘盈微微舒气,热茶下肚。
娄氏正在用汤,人舒心了用得也比往日多,孙嬷嬷笑眯眯地送两人离开,扭着身子回去继续伺候娄氏去了。
绪兰已经在外等久了,檐下虽然挡风,但依旧寒冷刺骨,门一开她便颔首行礼,直到柳湘盈过来,才缓步跟上,将温着的手炉和大氅递上。
刚想说什么,看见柳湘盈背后的人,突然咽了下去,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两人身后。
肩背沉重起来,二房院子不大,谢远岫的院子在二房西南角,有些偏僻,谢六在前头掌灯,柳湘盈浑身不自在,时不时瞟一眼前面,只觉得昏黄的灯笼一晃一晃的,让人眼晕。
眼见要到秋阑院,柳湘盈心中一急,忍不住提声,“大伯哥。”
夜风紧了紧,灯笼摇晃得愈加狼狈,柳湘盈手脚冰冷,冬夜冷人心,心脏却跳动得愈发厉害,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谢六蹙眉转身,他是自大人离府就跟着的,心中不愿意大人再跟谢府有任何瓜葛,转过身时谢远岫已背对他。
谢远岫往前几步,谢六随即跟上,摇晃的灯火照亮男女的面容,一沉稳,一忐忑,谢远岫在柳湘盈忽闪的睫毛上划过,“弟妹的口齿伶俐许多。”
柳湘盈一愣,抬头直直落入对方如深湖的目光中,“谢大伯哥夸赞。”
她稳了稳心神,“方才席间说的,盈娘有什么没做好的大伯哥尽管说,若是有不周到的也请大伯哥海涵。”
谢远岫还未说话,谢六已经转过来,不客气道:“这可不敢,连衣服都是匆匆赶制出来的,地上都还潮着,可担不起招待不周四个字,四太太这么说太折煞人了。”
柳湘盈尴尬地摸了摸耳朵,指尖划过青玉耳坠。
院子是早就收拾出来的,衣物虽然是赶制,但也早就熏香过,只是昨夜刚下过雨,炭火来不及烧,导致地面有些潮湿。
谢六自小跟在谢远岫身边,又在大理寺历练过,观察力非同常人,如果连他都能看出来。
冬夜雨小却也寒冷刺骨,柳湘盈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沉默着,慢慢矮下身子,刚一屈膝就听见头顶传来声音。
“你做什么?”
“是弟媳没有准备好。”
头顶静了一瞬,片刻后谢远岫声音稍冷:“大嫂刁难你,你也这样卑躬屈膝?”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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