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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道:“记得的。”
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目光,又补充道:“以前哥哥常说,郭相公是他的好朋友。”
郭处仁的神色又微微黯了下去,仍温和地向她微笑:“原来如此。”
兄长不死心,力邀他一同回家过节,郭处仁和言推辞:“嫂夫人与姑娘闺中乞巧,外男不敢杂处,还是改日再登门叨扰邦衡兄。”
她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却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兄长小心翼翼地解释:“芸娘,你别生气,这事我和爹娘决不勉强你……实在是子山求了我多次了,他的性情为人我是知道的……”
她依旧沉默,兄长便不敢再说下去,讪讪地离开了。
母亲也娓娓劝她:“子山这孩子从小和衡儿一起长大,是个实诚人,他前头的娘子嫌他呆笨,他也不计较,爽爽快快写了合离书,还把大半家财都给了那妇人。
衡儿总说他傻,我和你爹瞧着这孩子是心善……”
她垂眼不语,母亲搂着她,颤声低道:“我的儿,你去了八年,如今回来才三四个月,叫我怎么舍得!
我和你爹原本想好了,要安安稳稳地护你一辈子,决不能再叫你受苦了。
可是,若是子山这孩子,我们是信得过的……芸儿,女儿家……终究是有个归宿好些呀。”
她无言苦笑,早知如此,倒不如当初将八年经历和盘托出,或可省下这些麻烦。
毕竟,知晓一切却毫不介怀的,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了吧。
她拒绝了几次,郭处仁却坚持不懈,屡托兄长带话,想要再见她一面。
她有些恼火,着实厌恶他的纠缠,在她心目中,好男儿贵重自持,被拒绝后就该永不出现。
为了断他妄念,她答应相见。
母亲和嫂嫂欢天喜地地将她装饰一新,她却在赴会途中将头上琉璃钗、珍珠篦都摘了下来交给紫燕,又用帕子擦去脸上脂粉,低头撇开兄长,光髻素脸地去见他。
郭处仁在西泠桥边等候已久,见她袅袅婷婷地来了,忙扶了扶头上巾帻,站直了一揖到底。
她抬眼静静地打量他,个子不高不矮、身幅不胖不瘦、模样不俊不丑,是个顶顶寻常的仕子,与记忆中那个总和兄长并肩而行的少年模糊相似,却又记不真了。
“郭相公有何见教?”
她客气地拒人千里。
他愣了愣,目光复杂,有爱慕与怜惜,也有克制和犹豫,种种心绪交融在一起,反使他本就平庸的五官显得更木讷和笨拙。
她看在眼里,忽然如惊雷滚过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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