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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着云胡坐在案几前缝补外衫,略带薄茧的手指麻利地擎着针线,在衣裳里来回穿梭,破漏的补丁口,落下一处处细密的阵脚。
许是察觉到有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云胡惶惶然抬眸,烛光摇曳,映照在他的脸颊上,撒下一片昏黄的暖意。
谢见君不着痕迹地敛回目光,整了整并不杂乱的被角,有些心虚道,“天晚了,明日再弄也好。”
云胡无措地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外衫,今个儿在院里劈柴,把外衫上刮了个口子,他闲着无事,便想将衣服缝补起来,眼下听谢见君这般说,还当是以为他嫌自己点灯,忙说道,“这、这就好了。”
谢见君点点头,从斗柜里翻出把剪刀来,剪去烧长分叉的烛芯,屋里愈发光亮了起来,他将烛台往云胡跟前推了推,“夜里昏暗,熬眼睛,你也好看得清楚些。”
。
“哎。”
云胡神色怔了怔,回来神来,替自己找补道,“不妨事的,我眼神好。”
话虽是这般说着,但如今能被人关切的滋味可真真是好。
老秀才许褚住在福水村南边的一处小院儿,年逾半百,膝下却无一子女,平日里日子过得潦草,家中的小屋的屋顶被今年连绵几场暴雨冲塌了,一直拖到深秋,眼见着天儿愈发冷了,他才寻人来重新修缮。
谢见君到时,已经有几个汉子在忙活着,都是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家,谈不上有多熟稔,只堪堪有些眼熟,但都叫不上名字来。
许是福生先前便同他们提过,见他过来,几人也只是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晓得他没做过什么砌砖铺顶的活计,分给他的,皆是些搬运东西的杂活儿,虽费点力气,但好在老秀才结算工钱,是按人头来的,谢见君倒也算不上吃亏。
小屋地方不算大,两三个人同时进去,便转不身子来,里面拿油纸布盖得严实,揭开来是堆放得满满当当的书册,老秀才在前面学堂教孩子们背书,抽不出空来,便嘱咐他们将这些书轻拿轻放,若是磕破了封皮,或者散了页,便要扣他们的工钱。
“穷讲究。”
一魁岸汉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小声抱怨道。
“可不,就是一穷酸秀才,识几个大字罢了。”
,一旁的壮汉接了话茬,将书箱从小屋里搬了出来,重重地扔在地上。
书箱年岁久了,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立时便往四下散开来,珍藏的书册争先恐后地向外涌。
谢见君蹙了蹙眉头,将散落在地的书挨个拾起,拍去封皮上沾染的灰尘,重新放回书箱封好,再往外搬书时,动作越发小心翼翼。
“啧啧,瞧他那股子仔细劲儿,不知道的,还当是自家的东西咧。”
蹲坐在门口抽烟枪的汉子冲身旁的人努努嘴,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干活去干活去,搁这儿耍什么清闲?”
脑袋上招来福生一记不满的巴掌,汉子缩了缩肩膀,猛嘬两口旱烟,起身搭架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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