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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这些繁缛的礼仪她学了二十几年,也不能一一记得。
上次来皇宫还是前年冬天的千秋节,凤轿实着进空着出,她给先帝夫妇下完了毒,是走新挖成的地下暗道潜逃出宫的,对地面的道路并不熟悉。
搀着她的诃士黎朝右边抬了抬下巴,极小声地道:“靖武侯是武将,家眷要走右掖门。”
两人穿过城墙,眼前又是一条宽阔平直的御道,连接着两座玉带桥。
过了桥,便是天子接见众臣的奉天门,时候尚早,钟鼓司的乐师们正聚在台阶下擦拭管弦。
“殿下,您只管跟着我。”
诃士黎加快脚步,“这时辰,陛下已经从长青宫更衣出来了,他到奉天门上朝,出了乾元门要走东边那条御道,经过叁大殿,咱们这会儿赶过去,应能在乾元门外遇上他。”
木察音很信任自己这个谋士,与他并肩而行,此时天将放明,视线内的景物逐渐明晰,诃士黎边走边摸鬓角,模样有些不自然。
等身边一队宫女走远了,她不满地开口:“你别弄它了,怎么回事?”
“马跑得太快,泥膏有些糊了。
您看我这样可行吗?”
木察音责怪道:“总叫你薄薄地抹一层,有个七分像就足够了,时过境迁,胖瘦几分外人找不了茬,言行最要紧。”
诃士黎放下手,她的心瞬间又提起来,蹙紧远山眉:“痣露出来了。”
他低低“啊”
了声,佯作拍灰俯身,这一弯腰一抬头的功夫,左鬓角下的易容泥膏已然抹匀,遮住了显眼的小痣。
木察音审视片刻,点头:“动作得轻些。”
到了奉天门,守侧门的卫兵看到人来,要去通报,诃士黎往阶前噗通一跪,行了个大礼。
卫兵一回头,就见一队宫女太监手持仪仗,簇拥着一个小小的影子从道上缓步走来,正是小皇帝萧泽。
“臣等恭迎陛下!”
木察音看了诃士黎一眼,这下倒不用走远路了,小皇帝来得比预想早。
她在门前静立,直到萧泽走近,才福了福身。
“见过姑母。
姑母怎么不顾身子一大早就进宫呀,是来找朕的吗?”
萧泽到底年纪小,看到她打扮得这么隆重,眼里藏不住意外,用目光示意身旁的薛阁老问话。
薛延芳是刚从华盖殿的值所出来的,此前派去探看的小太监给他通报,说果真有主子往后边来了。
他赶紧往北面走,碰上了天子仪仗,趁这几步路的空当,以帝师的身份对小皇帝嘱咐了几句话。
每逢望日和晦日,萧泽寅时就得起来扎马步,为了能在武学师傅那儿少练一刻,便推说要上朝,早早溜出寝宫。
正因他溜得早,今日才在上朝前碰上了不该碰上的人,好在凡事讲个先来后到。
薛延芳清了清嗓子:“殿下从慧光寺抱病赶来,是有什么急事要同陛下商议?眼下快上朝了,不如先去长青宫等候,让御膳房备些药膳。”
木察音和这老头儿接触不多,却很忌惮他,没有搭他的话,而是蹲下身,将手放在萧泽的肩上,面露担忧之色:
“若非大事,姑母就不这么早来了。
事关陛下安危,我必定得在朝堂上说个明白,奉天门有重兵把守,光天化日之下,贼人不敢行不义之事,请陛下赐我一把座椅,让我陪着陛下到早朝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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