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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中央,一个清瘦的小小少年跪在地上,身姿挺拔得好似一杆倔强的竹子。
院子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身着青色莲枝袄裙的女童悄悄顺着
墙根摸进祠堂。
她趴在门边,朝祠堂里探进半张脸。
“喂,谢琢玉!”
少年皱了一下眉,有些不耐道:“直呼兄长名讳,没有规矩。
你该叫我小堂兄。”
女童眼珠一转,眼中露出狡黠的精光。
“好嘛,七哥。
我听说诸位长老今日在议事厅中与家主议事,你想不想知道他们议的是什么事?”
“没兴趣。”
“是吗?我听说他们议论的事情,和大伯娘有关,这你也没兴趣吗?”
少年骤然转身,面目阴沉:“你说和我母亲有关?”
风夹着雪呼地从祠堂的大门灌入,他眼前恍然出现一片银灰色的雪幕,无数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入他耳内,初时嘈杂难以辨认,等到眼前渐渐清明,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藏身于议事厅后窗的一株芭蕉下,耳边的那些声音也渐次清晰起来。
“家主,今日重提此事,非是要揭您旧伤,或者胁迫于您。
只是谢家血脉传承一事,关系谢家百年兴衰,实在兹事体大,我等老朽不得不仗着辈分说一些逆耳忠言呐。”
“十九年前,明瑶夫人回归金陵娘家探病,却叫贼人扣下,直到仙门大乱临近尾声才被救回。
那时便有人传说,她怀孕的时间与诞下此子的日子对不上。
今年伊始,此子开始修习我谢家本命符之术,却从未成功化出过本命符来,可见他身上并无谢家傀儡血脉……”
厅内传来桌椅被拍碎的声音,谢家家主暴喝:“岐老此言何意?莫非是想说琢玉不是我的孩子?莫非是想说我夫人与别人暗结珠胎?!”
“家主息怒,我等非是此意,只是若无法掌握谢家秘技,日后登上家主尊位,恐怕要叫谢家各旁支心有不服……”
他藏在芭蕉树下,掌中攥了一捧雪,大雪覆满双肩,整个人似乎冷到失去了知觉。
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哪怕父亲不喜,依然无法抹煞他天资卓绝这个事实。
任何剑术道法,到了他眼前,只一遍便能熟记在心,过目不忘,可是!
就是这个“可是”
毁掉了他之前引以为傲的一切。
身为谢家少主,他身上没有傀儡血脉,他修不出本命符!
谢家数百年传承,历经六十七任家主,从未
听说有哪任家主不会谢家独门秘技本命符。
厅内又有人接着说:“岐老你何必遮遮掩掩,族中早有不少人对此子身世存疑。
当年那魔头与柳明瑶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柳明瑶被救回谢家后,那魔头明知仙门百家在姑苏布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却还是来了。
为的什么?”
“此等行事,若说柳氏与那魔头暗中并无私情,谁人能信?”
冷到了极致,全身的血液似乎沸腾起来。
他如同一只发狂的小兽冲入议事厅中,什么世家风度,什么剑术道法全都忘记了,他就用这一身血肉之躯将那个污蔑母亲声名的长老一头撞倒在地。
“你胡说!
你胡说你胡说!
我母亲一生清清白白,你说的全是污蔑!”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厅中的人全都一语不发地望着他,眼中闪动着晦暗莫名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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