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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客到了,一流水的吃食这才呈上,紫金樽、碧玉觞、白瓷瓯,玉碟金盘素漆托盏,在这余烬未熄的硝烟中居然生出一种荒唐可笑的违和感。
叶汀舟牵着嵇令颐往上座走,才刚落座,赵忱临幽幽的声音又响起:“殿下怎可坐在那儿,东向为尊,理应坐在这儿。”
他屈起手指在软塌上不温不火地叩了叩。
赵忱临嘴上说着宴席座次尊卑有别,可自己仍然慵懒闲适地坐在上卿主位上,丝毫没有要挪动让位的意思。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无论是刚才高驰兄弟还是现在的赵忱临都在试探叶汀舟的底线,看看这位流落民间的皇子皇孙到底是不是一颗任人拿捏的好棋子。
能堪当傀儡,那还能多活几天,如果在乱世之中学那些可笑的宁死不屈酸腐气,那就早点投胎等着赶下辈子吧。
没有本事时的自尊心,一文不值。
叶汀舟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面不改色地走到赵忱临身边,委曲求全般在他身边坐下。
“既然如此,高将军倒是见外了。”
嵇令颐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她夹着嗓子,硬是把清脆的音色挤出些矫揉造作的做派。
高驰眼睛一亮,他正愁着如何与赵忱临拉近距离,最好在杯酒言欢酒兴高至之时能把事情定下来。
既然那个没世面不懂规矩的孺人先提的话茬,他便打蛇随棍上,装作他一介粗人也不懂圆滑世故,乐呵呵地在沈忱临另一边坐下了。
这下好了,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兄弟情深。
赵忱临在嵇令颐说出那句话时深邃的目光便已经投射|了过来,而高驰兴高采烈地挤过来时他的眉头拧得更紧。
嵇令颐仍然在一旁做低伏小,跟一只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的可怜雀儿似的。
她瞧见赵忱临微不可见地往后仰了仰身体,略微离高驰远了点,顿觉心情稍霁。
这人看着就是一副琼枝玉叶的矜贵样,而高驰身姿魁梧壮实,许是忌惮赵忱临,更是连贴身软甲都没脱,血气伴随着汗味,挨在一起滋味一定很不错吧!
赵忱临拧紧的眉很快松开了,他状似无意地问了句:“殿下身边这位是正妻?”
叶汀舟正要开口应下,赵忱临手上转着酒樽,垂着眼瞧着那琉璃酒液在晃动中挂壁又落,慢条斯理道:“高将军有一女,原本……”
高驰眼睛一转,打量起了叶汀舟的表情。
前日盘问时叶汀舟对殷曲盼与天子之事了如指掌,对母子俩后续的生活也能自圆其说,更是搬出了玉佩这种只有本人才会知道的秘辛,就连资历颇深的进忠公公都点了头……一群人这才明白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天在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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