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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允棠心事重重,又不敢跟周氏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都瞒了八年了。
绥安伯府在宣阳坊,宣阳坊就在长兴坊的斜对面,步行过去就行。
但周氏想着去过绥安伯府后带孟允棠去道政坊吃个饭,下午去东市逛锦绣彩帛行给她买些好看的料子做春衫,便还是乘家里那辆独驾小马车出行。
“阿娘,是汝昌侯府的谁给贺家人收殓的尸骨啊?”
马车上,孟允棠问周氏。
周氏道:“对外是说,是汝昌侯让他长子去给贺家人收的尸,但是从你大伯父府里传来的消息,说其实是张六娘派人收的尸。”
“六表姐?”
孟允棠细细回想,那段时间张筠姬似乎确实住在绥安侯府中,难不成自己那时的一言一行,都被她瞧在眼中?想到这里,孟允棠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中一阵后怕。
张筠姬知道是她收殓了贺家人的尸骨,但她不说,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直到东宫再次易主,贺家平反,她才抓住时机将功劳占为己有。
若是东宫没有易主贺家没有平反呢?她就相当于捏住了一把悬在孟家头上的刀,什么时候遇上了过不去的坎,她想让孟家做什么,孟家就必须得做什么。
这个人,这般能忍,又这般胆大,真是可怕!
但是,不管怎样,她还是得去警告她,功劳她孟允棠可以不要,反正当初冒险收殓贺家人的尸骨,也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邀功请赏。
但张筠姬也不能动灭口的念头,否则拼着鱼死网破,她也定要拉她一起下水!
孟允棠暗暗地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劲。
“……彤儿,在想什么?怎么还咬牙切齿起来?”
周氏在一旁唤她。
孟允棠猛的回神,朝周氏讪笑道:“没想什么。”
知道汝昌侯府立的什么功后,她心里反倒安定多了。
小马车来到绥安伯府的乌头门前,停了下来。
周氏听到婢女雪兰与人交涉的声音,掀开车窗帘问道:“雪兰,怎么回事?”
雪兰来到车厢旁,仰头道:“夫人,伯府的人说外院停满了,让我们把马车停在门外。”
周氏闻言,便带着孟允棠从马车上下来。
母女俩刚刚站定,身边过去一辆三驾雕漆马车,门丁立刻点头哈腰地将车迎到乌头门里去了。
周氏与孟允棠看着,谁也没说话,步行穿过绥安侯府不甚宽阔,却还有空地的外院,往内堂去。
到了内堂前,府中丫鬟说老夫人正在见客,请两人去偏厅等候。
周氏和孟允棠在偏厅一等就是近一个时辰,下人甚至连杯热茶都没给两人上。
将近中午了,下人才来通传,说孟老夫人请她们去正堂说话。
孟允棠跟着周氏来到正堂,一抬眼就看到她祖母耷拉着眼角暮气沉沉地坐在主位,下面两张几案后头分别坐着张筠姬和她母亲崔氏,也就是孟老夫人的娘家侄媳妇。
周氏与孟允棠向孟老夫人行过礼,孟老夫人冷着脸叫两人坐下,扭头就问周氏:“七娘和晏家大郎和离了?”
周氏侧身向她那边,恭敬道:“是。”
“谁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
周氏道。
孟老夫人一拍几案,怒道:“好好的人家,说和离就和离,你主意怎么就那么大呢?这桩婚事可是她祖父在世时给做的主!”
周氏忙起身,小步急驱到堂中朝孟老夫人跪下,道:“是儿媳一时疏忽,忘了先来请教母亲,还请母亲切勿动怒,保重身子要紧。”
孟老夫人也不叫她起身,只高声道:“人家先斩后奏,至少还有后奏,你呢?我若不叫你来,你打算何时告诉我这个消息?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母吗?以为分家出去了,我就管不着你了是不是?”
“儿媳不敢,是儿媳考虑不周,儿媳有错。”
周氏低头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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