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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栩风风火火回家,叫上元蔓娘直奔颜君齐家。
他把买的一堆线按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同色系横向摆开,再按深浅粗细纵向排开。
摆好彩线色谱,又马不停蹄介绍起何为渐变,何为构图,何为动态,何为留白。
“咱们还能利用光线,娘,婶子你们看。”
卢栩拽了片树叶放到阳光下,“光一照,就亮,我用手一遮,遮出影子,就暗。
你们看门口那棵树,是不是有浅有暗,有光有影,你们再想,是不是早上、中午、傍晚颜色都不一样?不同的颜色,咱们都能用线搭出差别来,还能做渐变,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们绣的是上午的树,下午的树,阴天的树还是晴天的树。”
元蔓娘、颜母大受震惊。
卢栩继续轰炸,“你们看,咱们这山,近处看,石头树都看得清,远处,就是一片朦胧,那看得清的,就绣细致,看不清的,就绣个大概形状。
同样是这片树叶,在眼前,它大,拿远,它看着就小。”
元蔓娘、颜母闻言齐齐比划树叶。
“还有用线,同样是鸟羽,绒毛,用细线,翅膀,就用粗线。”
这好懂,她们点头。
“至于构图和留白……”
卢栩搔搔头,用树枝在地上画出扇面大小,“差不多就这么大,咱们绣的时候,就想这是一幅画,不能把它占满,太满不好看。
也不能太小,太小看不见。
我若把这儿画个山,近处画朵花,花上还飞个蝴蝶,蝴蝶从草丛往远处飞,就比只绣个大蝴蝶好看。”
卢栩在地上画简笔画,自己瞅瞅挺丢人,拿脚划拉掉,“大概就这个意思,你们要是想不出来……”
他拽过颜君齐,“让君齐在纸上给你们先画个模样!”
颜君齐:“……”
他,他也不会!
但卢栩非要他画,他想着颜母从前绣的花草,拿树枝在地上勾画,不时抬眼看看外面的树和山,将卢栩刚刚举例的山、花、蝴蝶大概画出来。
卢栩一看,竟然,很是那么回事!
“可以可以,就这么画!”
他跑去翻出不知姓名的小少爷借给他的字画,“君齐多学学,抄些画的局部也能行!”
抄是不可能抄的,颜君齐抱了字画回书房进修去了。
他从没画过,只以前在县城和州府见过别人作画、卖画,想着卢栩那一通理论,参考着眼前的画,他先用笔蘸清水在桌上大致画出扇面打草稿,手感熟了,他到院外折了一杆竹枝,开始对着画。
一直练了一天,觉得行了,才在纸上画了几枝疏影横斜的秀竹来。
简单的图样,元蔓娘也能绣,她总算找到些安慰,每天拿着针线去隔壁找颜母商量。
怎么搭配颜色,怎么搭配粗细,怎么表现深浅和光,觉得绣得不对,就拆了重新来。
她们还叫卢舟折了芦苇插瓶,来回比划摆弄找角度,看怎么绣才好看。
元蔓娘绣工不如颜母,学不成她看着根芦苇能绣出月季、牡丹的技巧,只好仔细观察眼前能看见的花花草草,她叫腊月和卢舟捉了只蝴蝶,三个人一起看蝴蝶怎么扇翅膀。
偷偷愁哭几次后,元蔓娘也渐渐绣得像模像样了。
卢栩某天回家发现她竟然无师自通地用烧过的木炭在布上浅浅地画了草稿,也许受了他简笔画的启发,绣的还是稚子扑蝶图,图上露了个后脑勺的小孩一看就是卢锐,张开双手跑的动作捕捉得惟妙惟肖,飞舞的蝴蝶因为掺了细细的绒线,在光照下还闪着彩光,真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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