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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衣摆在地上铺展开来,魔熙笑出了声。
他几乎从未这样笑过,张狂肆意,笑声回荡在空阔的山洞中,仿佛有无数个人回应着他的大笑,一齐欣赏着这出荒诞的独角戏。
好像从这笑声里抢回了力气,他一手支在地上,曲起腿站起身来。
这个动作似乎耗费了他极大的力量,以至于他不得不扶着膝盖弯了腰稍作休息,空落落的祭司外袍下,弓起的脊背绷得很紧,如同一把被施加了太大力气的弓,濒临崩溃。
可他终是站直了身子。
是啊,多么可笑。
因为……就连这可悲的执着,都不是自己的。
因为,他从头至尾,都不是记忆中那个黑发黑眼的魔族。
他是……大花。
执念着变强的是那个强硬地把他从妖魔界掳走的黑发黑眼的魔族,对强大的魔尊心生景仰的也是那名黑发黑眼的魔族。
他一直执着的,都是那魔的执念,可现在,他终于连这点可以执着的事物都没有了。
蚩尤沉睡之地并没有那名黑发黑眼的魔族一直追寻的回家之路,而他渴望的强大,也随着死亡一同变得遥不可及。
或许如今在魔界的某处,仍会有一位黑发黑眼的魔族站在那里,静静地眺望着五灵之力翻涌的远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野望,可那毕竟再也不是自己曾经熟悉的魔了。
他,已经死了。
大花从来没有想要坚持的事物,如今连一直坚持至今的那魔的坚持,都已经消失不见……
魔熙伸手掩住了眼睛。
魔本无心无情,那么,这从眼中流淌出的冰冷液体是什么?而他此刻心底翻涌的酸涩和苦楚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大花,就是这样,记忆糅杂什么的,哎,其实大花很没追求啊。
死生仅如是
龙溟远远地便看见了站在石柱边的魔熙,对于夜叉一族的责任心和性格中尚未褪去的天真良善纠缠着使得他有些心绪纷乱,只想如同曾经无数次一样,在最亲近的小舅那里寻得一丝平静和安抚。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近似于依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魔熙的存在贯穿了他整个的成长历程,扮演着父亲、兄长、老师、朋友、小辈甚至喜欢的人这样的诸多角色,而他对他的情感也终究在刻意的经营与漫长的时间中变得复杂又难以分辨。
魔熙背对着他,似乎在专注地看着那铭刻了上古魔文的石柱。
宽大的祭司服让龙溟看不清他的动作,同样纷乱的心绪让他没有察觉魔熙不同以往的沉寂。
“小舅。”
龙溟出声打破了一室的静谧,几乎是在看到魔熙身影的同时,原本凝重的眼神便下意识地温柔起来。
他又走快了些,想要站到魔熙的身边。
在距离魔熙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一直背对着他的魔熙终于略略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琥珀色眼眸中凝聚的冷意,让龙溟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幼时的记忆纷涌而至,那曾经令他对魔熙产生些许惧意的冰冷眼神,在长大后渐渐被带着些许暖意的眼神淹没,以至于一度让龙溟以为是年幼时候产生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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