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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宴笙缓缓坐起来,晃了晃雪白的脚丫,沉吟了下:“云成,你说我自己在屋里看书,能在侯爷那儿混过去吗?”
刚说完,屋外就传来钟思渡的声音:“不能。”
钟宴笙晃荡的脚丫一滞,望向门口的方向。
钟思渡的面色如常,穿戴齐整,环佩叮当,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俊秀温润的翩翩公子模样,不像昨晚那样奇奇怪怪的,只是望着他的眼神不像以往,仿佛带了几丝幽微的复杂。
钟宴笙满头柔软的乌发还凌乱披散着,像只羽毛凌乱的漂亮小鸟,眼睛惊愕地睁圆了,不解地望着他。
钟思渡看他乱糟糟的样子,视线一顿,抿了下唇,别开目光,语气不知道是僵硬还是冷硬:“父亲要求我过来和你一起读书。”
钟宴笙收起了在云成面前懒散耍赖的模样,坐得端正了点,略微踌躇:“不太好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我自己看看书就好。”
“……”
钟思渡淡淡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尽快梳洗,我在书房
等你。
()”
直到钟思渡离开,钟宴笙和云成都还有点傻。
云成拍了下脑袋,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愣愣地转过头:少爷,他是不是鬼上身啦??()_[(()”
钟宴笙觉得这样说人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附和了一句:“我也怀疑。”
不管钟思渡是不是鬼上身了,今日功课看来是必须要一起学了。
钟宴笙认命地爬起来,梳洗了一番,换了衣裳。
等他跨进自己的小书房时,钟思渡已经坐在一侧书案上在看书了。
钟宴笙小小地纠结了会儿,远远地坐到另一侧,默默翻开书看。
虽然是自己熟悉的小书房,但今日多了个人,他还是有点不太自在。
云成担心钟宴笙会被欺负,跟进来站在他身边侍茶,偷偷打量着钟思渡,见他一直垂眸看着面前的书,才放了点心。
钟思渡其实没有在看书。
他并不如表面平静,心里仍旧如一团乱麻,余光中看钟宴笙坐在不远处,胡乱翻着书。
今日在家,他没有在脸上乱抹东西,也没用那罐香粉腌自己,褪去那身浓重的香粉气,淡淡的兰香似乎浸润了每一寸空气,沁人心脾。
暗暗观察了会儿,钟宴笙开始不太坐得住了,眼神发直打飘,坐姿东倒西歪,捧着书靠着椅子长吁短叹。
又看了会儿,钟宴笙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捧着那本《中庸》昏昏欲睡,大概是为了让自己不睡着,齿间碎碎嘟囔轻念:“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
……
睡着了。
在未见到钟宴笙之前,钟思渡从外界、从父母那里,听说过两个不同的钟宴笙。
外界传言淮安侯府的小世子从小病弱,被父母宠得娇纵放诞,不学无术。
父母口中的钟宴笙乖巧懂事,安静羞赧,心思明澈,引人怜惜。
那些外界拼凑的流言,不平之心引发的恨意,因父母割舍不断的态度而蔓延的妒意,种种种种,给他拼凑出的钟宴笙,明明是一个心思不纯、只会撒娇卖痴的草包。
偏见定了调,无论钟宴笙做什么,便也都成了别有目的,对他忍让是为了引得父母怜惜。
可是倘若钟宴笙是他想的那样的,又为何要跟淮安侯说那样的话,还他身份?
将身份还给他,对钟宴笙没有任何益处。
待到钟思渡重入族谱,封回世子,钟宴笙就……什么都没有了。
钟思渡闭了闭眼。
大错特错。
钟宴笙不太喜欢看《中庸》这些调调的书,何况昨晚做的梦十分消耗精神,这书就更难看进去了,跟往常一般,眼皮越来越发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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