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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外,都可以听得到秦王驷的咆哮之声,只吓得往来的小内侍们战战兢兢,恨不得贴着板壁而走,脚下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来。
承明殿内,樗里疾跪在下首,面对着犹如困兽般暴怒狂走的秦王驷:“魏卬与公孙衍早有勾结,策划了这么久,你们都是死人吗,居然于事前一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咸阳的?没有官凭他如何投宿?没有铜符他是如何离开关卡的?当日连商君也未能逃离,为什么公孙衍反倒能离开?这伙人手眼通天到何等境地了?你给我去追,去查,一个也不许放过!”
樗里疾上禀:“此事他们筹备已久,公子卬派人假扮公孙衍,迷惑我们的眼线,暗中帮助公孙衍离开咸阳。”
秦王驷一拳捶在案上:“立刻派人去追,务必要将公孙衍追回!”
樗里疾硬着头皮劝道:“大王,臣已经派出铁骑秘密去追,若是当真追不回来,亦不可太过张扬。”
秦王驷怒道:“寡人不管,不计任何代价,都要将公孙衍追回!”
樗里疾大惊:“大王不可。
谋士们往来各国,效力君王,来去自如,我们岂可画地为牢,追捕谋士?当日商君之死,是因为谋反之罪,亦是因为列国不肯收留他。
而公孙衍罪状未明,岂可轻言追捕?只能悄悄追回才好。
否则的话,会令各国谋士人心惶惶,不敢留在秦国,不敢投奔秦国。”
秦王驷脸上忽青忽白,好一会儿,才忍下了气,冷冷地道:“好,就依你,悄悄追捕,不可声张。”
樗里疾暗暗松了口气:“是。”
秦王驷坐了下来,脸色阴沉:“哼,魏国人,竟敢算计到寡人头上来,岂有此理!”
他转向缪监,“不必忍了,所有魏国人的眼线,全部起出来,不管牵涉到谁,都给我抓了!”
樗里疾见状忙提醒:“既如此,我们派往魏国的眼线,也要理一理。
我们若把魏国的眼线都清理了,魏国必然也会清了我们秦国的眼线。”
秦王驷点头:“明面上都收了,暗线可以分头埋了,就算被抓到也不过有一个是一个。”
见樗里疾领命而去,秦王驷这才恨恨地一捶几案,怒而不语。
芈月已经更了女装,见诸人都已经退去,便上来服侍。
她伸出手,为秦王驷按摩着头部,好一会儿,待他的情绪消缓,才不解地问:“大王,妾身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秦王驷沉声:“何事?”
芈月道:“妾身不明白,公孙衍已经是大良造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为何要走?”
秦王驷轻叹一声:“是寡人疏忽了。
寡人任公孙衍为大良造,乃以国士相待。
公孙衍任职以来,为寡人立下赫赫战功,不负使命。
君臣相知,原是大幸,怎奈时移势易,公孙衍的政见主张,于今日的秦国来说,已经是不合时宜了。”
芈月有些不解:“不合时宜?”
秦王驷道:“秦人不畏战,然并不是喜战好战。
当日商君变法,虽然于国有利,但这场变法自上而下,无不动荡。
若是稍有不慎,则大秦就将分崩离析。
所以寡人重用公孙衍,发动征战,连战皆胜,如此才能让列国明知秦国政事动荡,也不敢挑起战争。”
芈月心中暗叹,列国提起秦国,人人都说是虎狼之秦,生性悍野好战。
可如今听起来,这大秦好战,更像是迫不得已,用来恐吓列国的。
秦王驷继续道:“不错,秦人好战,可每一战却都是不得已的。
虽然这些年来秦人以命相拼保得住战场上的不败之绩,可是战争却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一场战争要征发民夫,便会使田地抛荒,耗费军资使得国库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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