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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山看着站在离他床边一米多远,一直低垂着头,脑袋恨不得掉下去的少年,神情早已不复那日的冰冷,只剩下无奈与怜惜。
他朝着少年伸出手,嗓音温和:“小落儿过来。”
江落眼眶红了一圈,他没敢抬头,更没敢过去,依旧死死地低垂着脑袋,将自己的脸埋在阴影里。
“佛,佛爷,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都怪我,我以后不这样了,那些亲兵大部分、大部分我,我没有真的杀了他们,对不起……”
他嗓音发涩,说出的话也跟他的心脏一样慌乱。
张启山指腹蜷缩,安抚道:“抱歉,是我那日吓到你了,别害怕,我……我理应知道你不会……”
“啪嗒”
一滴接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坠落在地板上,溅出一片脆弱水花。
“没,佛爷您没吓到我,是我不好,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我没有想要架空您……”
江落唇瓣颤动,喉咙涩得发紧,他想一股脑扑进佛爷怀里,可他脸上的伤还未褪去……
这些泪珠仿佛不是砸在地板上,而是砸在张启山的心上,,宛若水滴石穿,砸得他心脏疼得近乎碎裂刺痛。
光影晃动间,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他瞧见江落低垂的侧脸,那一晃而过的指痕。
一股难明的怒气冲上心口,张启山脸色冷得可怕,挣扎着起身。
江落听到声响,慌乱抬头,却一下子对视上男人阴沉的饱含怒意的眼神。
他浑身一颤,赶紧迈步走到床边,握住男人要下来的脚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抬起这张伤痕累累的脸,满布血丝的眼眸里溢满了泪水,沙哑的嗓音里满是哀求:“爷,佛爷!
别动气,您别动气,我,我真的不敢了,您别动气,求您……”
“我真不是故意想杀他们的,他们真的很可恶,明明是您庇佑了他们,他们怎能动摇……我,我不敢了,我,我不狡辩了,没有您的命令,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求您,别动气!”
映照在张启山眼底的伤痕累累的少年,此刻有着一种绽放到极点再凋零的凄艳美。
他黑沉的眸光好似破碎,耳膜轰鸣着,心脏疼得近乎抽搐。
他弯下身不管不顾地将少年抱了起来,抱在怀里。
此刻他如受冻了的人紧打着寒战,牙齿磕在了一起,嘴里,喉咙里满是血腥气。
“谁?谁伤了你?”
江落眼圈内晃动的泪珠一窒,下一秒又纷纷落下。
他小心地动了动身体,不想压到男人,随即双臂紧紧环住男人腰身,被泪水濡湿的唇瓣,凑到男人苍白唇角,像寻求庇护的猫儿,轻轻舔舐。
“没,没有人能伤得了我,是我自己,我不该惹您生气的,是我做错了,佛爷您别忧心……”
张启山阖上发热的眼睛,扣住少年的后脑,将其紧紧抱在怀里。
“这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教过你,所以你不懂,很正常……”
很多事物的观点需要长久的阅历和身处的地位才能达成一致。
少年太过干净,是被他涂抹的一张白纸,这张纸最终呈现出什么,都是他缔造出的,是他不该对少年动怒,吓到了少年。
张启山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是最为清醒那一个人,也是最为卑劣自私的人。
他贪婪的哄骗着少年,让少年对另一个人的爱,无私地绝然地倾注在他这个骗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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