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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凄惨泌血的声音,遮过草原,穿过树林的老树,直到远处的山间,发出回响来。
每个看热闹的女人,都被这个滴着血的声音诱惑得哭了!
每个在哭的妇人都在生着错觉,就像自己的男人被烧死一样。
别的女人把王阿嫂的怀里紧抱着的骨头,强迫的丢开,并且劝说着:
“王阿嫂你不要这样啊!
你抱着骨头又有什么用呢?要想后事。”
王阿嫂不听别人,她看不见别人,她只有自己。
把骨头又抢着疯狂的包在衣襟下,她不知道这骨头没灵魂,也没有,一切她都不能辨明。
她在王大哥死尸被烧的气味里打滚,她向不可解脱的悲痛里用尽了她的全力的攒呵!
满是眼泪小环的脸转向王阿嫂说:
“妈妈,你不要哭疯了啊!
爸爸不是因为疯才被人烧死的吗?”
王阿嫂,她不听到小环的话,鼓着肚子,涨开肺叶般的哭。
她的手撕着衣裳,她的牙齿在咬嘴唇。
她和一匹吼叫的狮子一样。
后来张地主手提着苍蝇拂,和一只阴毒的老鹰一样,振动着翅膀,眼睛突出,鼻子向里勾曲调着他那有尺寸的阶级的步调从前村走来,用他压迫的口腔来劝说王阿嫂:
“天快黑了!
还一劲哭什么!
一个疯子死就死了吧!
他的骨头有什么值钱。
你回家做你以后的打算好了!
现在我遣人把他埋到西岗子去。”
说着他向四周的男人们下个口令:
“这种气味……越快越好!”
妇人们的集团在低语:
“总是张老爷子,有多么慈心,什么事情,张老爷子都是帮忙的。”
王大哥是张老爷子烧死的,这事情妇人们不知道,一点不知道。
田庄上的麦草打起流水样的波纹,烟筒里吐出来的炊烟,在人家的房顶上旋卷。
苍蝇拂子摆动着吸人血的姿式,张地主走回前村去。
穷汉们,和王大哥同类的穷汉们,摇煽着阔大的肩膀,王大哥的骨头被运到西岗上了!
四
三天过了!
五天过了!
田庄上不见王阿嫂的影子,拾土豆和割草的妇人们嘴里念道这样的话:
“她太艰苦了!
肚子那么大,真是不能做工了!”
“那天张地主踢了她一脚,五天没到田庄上来。
大概是孩子生了,我晚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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