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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堪堪滑过身后之人的墨色袍子,一缕银白绣线飘下的同时,他头顶生风,而后颈剧痛。
“咚。”
徐篱山颓然倒地,匕首落下砸出闷响,酒壶在身边滚了两转,被京纾踩住。
京纾没有看他,转身堂而皇之地从正门离开。
辛年随即现身,麻溜地将地上的酒液收拾干净,一手捡起酒壶和匕首,一手将晕死过去的徐篱山拽了起来,扛上肩头,猫似的跑了。
院门口,守夜的小厮躺在地上,晕得正香。
马鞭徐篱山醒来时脑袋发晕,后颈生疼,发现自己身处刑房。
这刑房远超规格,在他前方三米处摆一张宽大的山水耕织图薄毯,正中设同样式图案的黑漆嵌螺钿方桌椅,灯具香器、茶具笔墨一应精美优雅,和两侧墙面、桌台上的各色刑具形成强烈的对比。
再反观他自己,手腕和小腿被铁链分别束缚在身下椅子的扶手和腿脚上,铁链的另一端则牢牢地镶嵌在两边的墙上,毫无逃跑的可能。
身后的门开了,徐篱山收回鬼祟打量的目光,率先出声:“殿下明鉴,祠堂外的小厮清清白白。”
“所以他们还睡得很香。”
京纾从牢椅旁边走过,在徐篱山面前站定,“但若你天亮前不能回到祠堂,他们就要挨打了。”
他着实高大,挡住了从天窗透进的月光,徐篱山抬头,状若卑微地予以仰视,惊觉他瞳色极深,眼底渗出沉郁的深蓝,直直盯过来时,让徐篱山生出被黑夜禁锢的错觉。
徐篱山有一瞬间的窒息,随后垂眼躲避,语气尊敬,“草民知无不言。”
京纾把玩着手中马鞭,殷红穗子贴着掌心垂落,像一捧泼下的血。
他肆无忌惮地打量徐篱山,仿佛一件玩意儿,“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徐篱山说:“‘美人哭’是草民喂给殿下的。”
京纾没有说话。
“草民早些年偶然结识了一个老头,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毕竟养他也用不了几个钱。
后来他死了,草民给他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只药罐子,里头就是‘美人哭’,又因此前草民在那老头随身带着的一本医毒杂谈上见过‘美人哭’,知道它稀罕便留下了。”
徐篱山说,“草民句句属实,请殿下明鉴。”
京纾说:“你会医术?”
“不会。”
徐篱山说,“只是恰好看过那本杂谈。”
京纾说:“那为何贸然救治?”
“您中毒已久,以您的身份,这么久都没解毒,说明多半是没法解,那按照毒性,您是性命垂危啊。
对草民来说,‘美人哭’弃之可惜留之无用,妥妥鸡肋,如今它遇上您,不正是天意吗?”
徐篱山大义凛然,“何况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辈美德!”
“既然做了好事,又何必狼狈奔逃?”
京纾说,“还要我来请你。”
那无波无澜的目光随同强烈的压迫感一齐落到身上,徐篱山脊背一僵,“……那草民也怕把您医没了啊!”
他做出心虚的表情,又佯装委屈,“就这么说吧,这件事本来就是吃力不讨好。
草民假装没看见您,转头就走,这是见死不救,往后余生都难以释怀;草民救了您,却属于豪赌,赢了胜造七级浮屠,输了就是间接杀人……”
他嘴唇嗫嚅,往上瞥一眼,有点想说又不敢说的意思。
京纾说:“直言不讳才好。”
“草民是觉得、觉得以草民的本事,这已经是尽力了,您要是没熬住,也、也怪不得草民吧。”
徐篱山结结巴巴地说,“但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做,草民自己不会心安,因此才……草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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