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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宣府下人对她的尊称,当时马苒当真是不可一世,尽管她与正德的关系被认为不登大雅之堂,但却比那些后宫备受冷落的妃子要强上百倍。
马苒听江彬这么称呼她,眼中立刻流露出敌意来,然而毕竟是一介女流,只得随几人走。
待到了一处偏僻的药铺,江彬命几名锦衣卫在门口守着,自己则与马苒进了里屋。
“江大人倒不避嫌……”
马苒扬起下巴挑眉看着江彬,活像一只落难凤凰。
江彬朝梨木圈椅让了让,马苒不坐,江彬负手而立道:“令兄之事,想必夫人已知晓……”
马苒盯着窗边的江彬冷笑一声:“欲加之罪……”
江彬等着她的下文,马苒却并未说下去,只斜睨着江彬,仿佛用冷漠来反抗这实力悬殊的对峙。
江彬被她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夫人本当前往本司,怎会在李大人府上?”
一听扯到李东阳,马苒那针锋相对的沉默立刻便裂了道口子:“此事与李大人无关!”
说完方觉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有些不情愿地补充道,“兄长曾是李大人的门生,李大人念了旧情才收我做了丫鬟,怎的?江大人连这条生路都要断了不成?”
江彬听了这色厉内荏的质问,些许无奈道:“若非皇上默许,夫人怎能于李大人府上隐匿至今。”
马苒一听这话便怒道:“谁要他假慈悲?当年许我兄长那些个莫须有的……倒头来还不是出尔反尔赶尽杀绝?!
我兄长原任延绥总兵,与鞑子毫无瓜葛,要不是他许诺的加官进爵,我兄长又怎会当那细作?你以为应州之战缘何赢得轻易?若非我兄长按着那狗皇帝的意思通敌,鞑子又怎会低估我军兵力?”
马苒一步一步逼近怔愣当场的江彬,“我‘以色侍君’不过是因我与兄长约定了暗语,以我这身份好接应些。”
江彬背贴在窗边,半边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散不了他心中分崩离析的冰寒。
“巴秃猛可如此狡猾,怎会轻信你兄长?”
马苒冷哼一声,拔高音量道:“一年前宣府一役,你道真是鞑子突袭?要不是这狗皇帝令我兄长将宣府布置悉数告知巴秃猛可,巴秃猛可又怎会因尝到甜头而信我兄长,又怎会给了这狗皇帝出兵的借口?你若不信,大可问问为你取代的前指挥使!”
正在此时,外头锦衣卫隔着门低声道:“江大人,李东阳府上账房求见……”
李东阳府上账房是为白发须眉慈眉善目的老者,他在李府管事多年,虽名义上只是个账房,说话却极有分量。
江彬示意那名通报的锦衣卫看住马苒,自己到外头去迎接。
老人家说话体面,寥寥几句便点明来意。
既是李东阳来要人,江彬也不好为难,让马苒跟着走了。
江彬独自一人坐在屋里,闻着淡淡的药香,一时间有些恍惚。
秋老虎仍旧不依不饶,窗户只开了一条缝,不一会儿额角便爬了细密的汗珠。
当初追根究底的勇气,在真相被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时,都化为一抹讥讽的笑意。
它挂在马苒唇边,挂在鞑子帐外,挂在腰间的司南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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