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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难事,没有见不了人的,你可要帮我。”
我糊里糊涂的,不知他说的什么,只好点点头,“现在说了是空话,但只要奴婢能帮上忙的,少爷到时就看着好了。”
“我信你。
司杏,不要紧,世上的人有悲有惨,我觉得惨比悲好。
惨是身上的,悲是心上的。
世上的事也有困有难,我觉得难比困好,知难解难,只要有勇气。
但困……”
他顿了顿,黯淡地说,“就是困住了,不出大价,是出不来的。”
我越发不懂了,他却说:“不早了,你也睡吧,明儿还有事要忙。”
我拿灯走到外间,收拾好后躺下,却明明听见里面一直都有翻转之声。
君如海一直到七天后才下葬。
出殡那天,所有下人都去临松轩跪送,一直跪到送葬的人回来才准起来。
我的膝盖都直不起来了,幸好栽桐偷偷过来扶了我一把。
君夫人苍老了很多,用“枯槁”
这词儿来形容她一点儿都不为过。
几天不见,她的头发枯白,脸色苍白,穿着白孝衣站在院中间,让人觉得阳光很刺眼。
虽然她以前打过我,现在我却很同情她。
人生有三大不幸,其中之一便是中年丧偶。
我突然想起君闻彩出嫁前引兰偷偷告诉我的一些话,君夫人也着实可怜,虽是一家之母,却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保不住,做母亲的心可想而知。
现如今老伴儿也没有了,往后的日子该如何凄苦——只剩下君闻书了。
人生三不幸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当时还没想到。
府里更静了,死一般的静。
君闻书送完灵柩回来就病倒了,发烧、头晕,还腹泻,郎中来了几次都不见好,人看着越来越憔悴,我日夜陪在床边,端茶喂饭,唯恐有什么疏漏。
听说君夫人更是倒在床上起不来,一时府里有些乱。
侍槐有点儿熬不住,每天过来悄悄说些下人间流传的话,开始只是些神神鬼鬼的,后来慢慢地变成了君家要倒的传言,侍槐甚至亲眼见到有人往外偷东西。
我知道这时候人心最容易乱,平日受压制的小人容易趁火打劫。
看看君闻书的样子,觉得实在到了非说不可的程度。
我问了侍槐,夫人那里到底怎么样?侍槐说:“我偷偷听引兰说其实无大碍,就是每天不起来,只躺着流泪。”
我再看看君闻书,意识是清醒的,只是非常虚弱,但眼前也得强撑着了,毕竟他是君家的正主,我即便想出头管管,谁服我?我瞅着君闻书喝了药,便走过去问:“少爷,要不要我扶你出去晒晒太阳?”
君闻书脸色苍白,摇了摇头。
“少爷还是出去吧,见见太阳也好。
我扶你出去,我们找个阴凉地儿。”
六月了,太阳有些毒。
君闻书想了想,点点头。
我在茉莉花丛下铺了张榻,扶他坐下了,给他盖上小被。
茉莉花香不断飘来,有小蜜蜂来回嗡嗡地跳着舞,在花丛中飞飞停停的,风吹过,花儿微微颤着,看着也让人舒心。
“出来是好。”
君闻书抿着嘴盯着那些穿来穿去的小蜜蜂,脸色舒展了一些。
我递了菱角红枣羹过去,他接了慢慢地喝了。
我把空碗搁在旁边,看了看他的脸色,才轻声问:“少爷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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