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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关电线断了,尚余一小截在开关盒外。
吕玉脚踏上凳子接线,漫不经心地问。
“徐大爷的孙子,淹死的。”
母亲话音未落,吕玉“咣当”
从凳子上摔下来,带过一阵风,扑灭了蜡烛。
“妈妈,好黑啊。
我怕。”
黑暗中吕玉象个孩子一样扑到母亲怀里,开始伤心地哭泣。
母亲轻抱着吕玉,轻拍着她的背,感觉孩子真的“回来”
了,便彻底放松地舒了一口气,重新点燃了蜡烛。
“去徐大爷家,看一看。
妈妈。”
吕玉一字一顿。
母亲有些明白,与吕玉默默携手,去了徐家。
鞭炮声不时地响起。
正月里传统节目——民间“地花鼓”
耍起来了。
喇叭、笛子、二胡、锣鼓、哨子,各种声音混杂,远远地传入耳朵;近处,一种类似民间乐器“埙”
吹奏的冥乐低沉徐缓,水一样浸入心灵,无声地弥漫,将人悄然割裂,却又紧紧包裹。
早已无围观的看客,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打理事务的人,晃来晃去。
站在地坪上,能清楚地看到堂屋正中悬挂的徐鹏爷爷的遗像,黑白分明。
“我梦到我爷爷让我娶你。”
“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音容犹在,两年前在堂屋灯下闪现的身影,此际孤伶伶地睡在白布包裹里,不再醒来。
一群人行色匆匆地赶来,直奔堂屋,紧接着爆发出女人悲恸的哭喊:“天啊,我的崽啊——”
这一声呼喊拉开了吕玉母亲心底的闸门,她仿佛失而复得抱紧了女儿,不断地抹着眼泪。
吕玉木然地朝堂屋走,母亲默默地跟随。
吕玉并不看死者,却在堂屋的左侧蹲下了。
她微笑着,打量着房子里的一切,仿佛其他人并不存在。
然后她弯着手指头计算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初一,初二,初三……谁侵占了我……你是谁……你住在黑暗里……我们是邻居……披上吧披上,好看……你不是哑巴……”
·掘坟·春天来了,河水满涨,淹没了河滩;嫩绿点缀着杨柳枝条,堤岸边逶迤着新绿的长龙;金黄色的油菜花铺天盖地,村舍仿佛建立在金色土地之上。
和煦的阳光快乐地奔跑,催促仍在沉睡中的事物。
万物苏醒,然而,吕玉家的桔园,没有一棵开花的桔树。
农人吆喝着犁开瑞雪后的田地。
春天覆盖冬天,就象犁开的新土翻盖旧泥,抹平所有痕迹,然后淹没在浅水里,这片田地,即将栽下新的作物,开始新的生长,新的收获,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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