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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和何波做得格外温存与恒久。
掉进热恋漩窝的不明物体我忘了这项航空服务的名称,反正武汉那边把心依送交给空姐,心依就独自飞到了深圳。
我和何波去机场接心依,我一眼就看到环佩红色礼仪彩条的空姐牵着小红花袄的心依往出口方向走来。
心依显然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眼神迷迷蒙蒙的,小红花袄很是耀眼。
何波挥着手喊了声"
依依"
,心依眼前一亮,她立即挣脱空姐的手,惊喜而又委屈地瘪着嘴用武汉话喊"
爸爸——"
,眼泪决堤般哗啦哗啦地流淌。
何波迅速地弯腰抱起心依迅速地站起来,我只觉得心依像秋千一样荡到何波怀里,这世界上最感人的荡秋千的场面使空姐的眼睛湿润了,我却惊愕地半天合不拢嘴——心依,她竟然会说话?!
何波不断地帮心依拭泪,抹鼻涕,安慰,说着简短的武汉话。
当心依停止哭泣,何波转向已被遗忘片刻的我,对心依说,依依,记得这个阿姨吗?心依眨巴着黑眼睛,睫毛还沾着泪水,像在拼命记忆,然而又很茫然,她显然不太记得,原来眼里凝聚的东西因为父抱的搂抱而散淡,我也觉得心依有点陌生了。
然而心依很快就对我笑了,何波的大船儿和心依的小船儿一齐在我眼前摇荡,我又在这一瞬间熟悉了心依。
在心依面前,我没告诉何波,我一直以为心依是哑巴。
我抱着心依坐着,何波用武汉话不断地问这问那,心依似乎开朗了许多,一一回答,高兴时还有点眉飞色舞。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何波,我说,为什么不说普通话?何波说,心依跟爷爷奶奶住的时间多,学的武汉话,一直没改过来。
普通话她会听一点,我看她回武汉这么高兴,首先是在语言上大解放了。
我说现在全深圳都提倡讲普通话,你们在家也不要讲什么武汉话了,一律国语。
好好好,不过你要教她哟。
何波说。
我就问心依同不同意,心依却专注于两边的景色。
慢慢来吧,她学东西很快的。
何波见心依不理我,替我解围,然后又用武汉话向心依复述了一遍,心依点了点头。
依依想吃什么?何波问。
我听懂心依说的是麦当劳。
何波连说好好好,我们去吃麦当劳,然后转头问我,去麦当劳行不行?我说麦当劳哪里吃得饱啊!
我有点不高兴了,我觉得何波答应心依后再征求我的意见,纯粹是敷衍我。
去机场接心依前,他明明答应我去吃"
漓江又一轩"
的黄焖鸡。
我的情绪就像一只新鲜完好的苹果,开始了绿豆粒那么大的腐烂。
在麦当劳里,心依不断地说话,一会要尿尿,一会要雪糕,把何波支使来支使去,我熟悉的那个安静的小女孩不见了,我甚至觉得她像一只受宠的狗,在屋子里目中无人地走来走去,目光偶尔掠过我,也是骄傲和霸气的。
我不知道心依怎么忽然间变成这样了,或许心依跟武汉人一起,说着武汉话,就恢复了做为武汉人后代的自己。
何波只象征性地问我还需要什么,我摇摇头,我觉得有点乏味,有点烦躁。
心依像不明物体一样掺进我的热恋当中,我像轻微的食物中毒,开始有不适的感觉。
你可能永远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与何波恋爱前,心依的其他与我无关,与何波恋爱后,心依的一切都与我发生了联系,并且干扰着我。
看着心依就想起马莉,想像何波、马莉、心依三个人在一起的样子。
心依似乎知道美国是个值得骄傲的地方,而她的妈妈正在那边为她打出一片天空,她就觉得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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