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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了指梳妆台上的一捧秋菊,“这是街头的小五送的,他上旬被毒虫蛰了,我替他看了,他便隔三差五送些花呀什么的过来,我刚回来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说闲话,是隔壁的大姐挨着个的解释”
季景辞本就不关心那里有些什么人,也无暇去听宋舟说什么,他整个人陷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里,“小五?”
他初初还觉得宋舟颇有野趣,卧房内总是轮番换插着各种不知名的小花,此时只觉碍眼极了,哪里比得上他花园里的奇花异草。
宋舟笑着解释:“嗯,是个八岁的小皮猴儿,之前上山搅水哪哪都有他,自受了上次的教训总算老实了些。”
“”
“才八岁,”
季景辞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又深深看着宋舟,低声回道:“是欠教训。”
季景辞目光幽深,像两团缓缓晕开的浓墨,宋舟愣愣的,突然有些不敢直视,她移开目光,“也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嗯,好。”
他声音暗沉悠远,像来自云端,又归于无边夜幕。
可是宋舟哪里还睡得着,季景辞的眼神让她辗转反侧,她不敢仔细去想这其中的深意,只对自己道:“两人从未真正相识,又远隔千里,切莫多想。”
而季景辞听着那边床头的“嘎吱”
声,也不说话,现在就当他是睡着了吧,今夜是他多言了,他暗恼自己一时冲动。
翌日。
宋舟本想翻翻师父的旧笔记,看看有没有治疗陈伤不愈的记录,奈何一大早就有人敲门,她跟阿禾只得早早开了千金堂的生意。
看了几个病人后,外面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宋舟正想歇息一会儿,便见一个裹着宽大绸衣的满脸脓疮的油头男人一瘸一拐迈了进来。
阿禾脸色瞬间煞白,吞吞吐吐唤道:“陈陈三”
旧人宋大夫不替我把个脉吗?陈三咧嘴,调笑道:“哟?阿禾妹妹,还记着哥哥喃?要不跟哥回去做小,那十两银子,还作数儿。”
他这一张口,宋舟只觉一股浊气扑面而来,她侧首捂了下鼻子,还好日常在医馆带了面纱,见阿禾求救的眼神,她强忍恶心上前道:“你就是陈三?你们的婚约早就解了,阿禾父母已经将她卖给了我,她现在是我的婢女,你今日过来是想干嘛?”
陈三之前就听人说渝州城来了个貌美女大夫他还不信,这一见差点没傻眼,暗道:好家伙,今日听那人的是来对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大着嗓门道:“你这千金堂不是医馆?既是医馆,开着门我还不能来看病了?”
一时间众人目光皆汇了过来,陈三颇为得意,他大摇大摆地坐在案桌前,一撩衣袖,露出长满脓疮的手臂,随意搁在了诊脉垫上,这陈三臭名远扬,又如此无赖,有胆小的姑娘已经吓得掉头就走。
阿禾歉意地看着宋舟,眼泪也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她想着都是她才招来的这等烂人,一时间又是痛恨父母把她卖给这种人,又是担心陈三以后时时来叨扰她们。
“怎么?宋大夫还不来给我看病?感情你这医馆也是看人下菜?”
陈三因为身上的脓疮,鲜少有人看得起他,如今有这么多人围着他指指点点,管他好的坏的,他心里竟莫名有些兴奋。
宋舟冷眼看着,倒不是嫌弃他身患恶疾,而是这陈三流里流气,一双眼招子就没个正形,他这症状倒有些像热毒雍盛,只是还需确认。
宋舟坐了下来,拿出纸笔正准备查问一番,就见陈三两手一伸抓了过来,咧嘴道:“宋大夫不替我把个脉吗?”
宋舟眼疾手快,当场抓起旁边的砚台,一把朝陈三的脏手砸去,这一砸惹怒了陈三,他惊叫一声就要上前来捉宋舟,眼见差一点就要得逞,却突然被人一脚直直踹了老远。
这陈三往日仗着无人敢近他身,横行霸道惯了,这下被人一脚撂倒在地,众人纷纷拍掌叫好。
墨柏枝一身劲衣,面色如霜,她生平最讨厌猥琐下流之辈,远远瞧见陈三便不太爽,此时终于忍无可忍。
她本就是走江湖的,颇有些拳脚功夫,,这一脚又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陈三感觉腰都快要被踹断了,有气无力道:“哪哪里来的泼妇竟敢当当街行凶”
“陈三,我好心想为你诊治,你却意图闹事,若不是这位咳,这位阿姐,”
宋舟看了一眼墨柏枝,对着陈三正色道:“你还要撒泼到何时?你若是还敢乱来,咱们就只能公堂上见了。”
不管如何,先把帽子给扣他头上再说。
陈三这种人,惯是欺软怕硬的,他本来也是被人怂恿想来占点小便宜,此时见宋舟态度强硬,墨柏枝满脸煞气立在一旁,街坊邻里满面唾弃,他自知没有好果子吃,只能灰溜溜地扶着腰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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